捌拾(1 / 2)

兩小無嫌猜 一霍 9891 字 7個月前

亥時已過, 桓曄尚未就寢。

裴知月在喜宴上吃的不多, 回到東宮不久就嚷嚷著餓了, 是以現下夫婦二人正一麵吃著宵夜, 一麵隨意地說話。

一碗銀耳蓮子粥還未見底,東宮總管太監胡安就匆忙進殿。

待桓曄見之, 立刻揮退候在寢殿內伺候的宮人,胡安這才低聲且急地道:“方才葉姑娘使人來報, 沂王殿下病危。”

乍然聞此噩耗, 桓曄頓時瞳孔緊縮, 隻覺一瞬間心臟驟停,呼吸全無。片刻,他才鎮定神色, 扶著桌沿站起來。

裴知月一直提著心看著他, 到底是看出他強撐著,便關切喚他,“殿下?”

桓曄這才似有所感的回神, 他沉聲囑咐裴知月道:“你自去休息, 莫要等我。”

而後他大步出殿, 同時吩咐胡安安排人隨他去葉府。

桓允口吐黑血, 極有可能是中毒之兆,葉微雨心下大駭,也知他定是在信王府遭遇的不測。

為避人耳目,她和桓允如常回府,隻在半道上命斐宇去請段啟軒上葉府出診。

桓曄到時, 段啟軒已經斷出桓允確為中毒。可這毒狀罕見,他一時間還不能確定此為何毒。

為著先穩住毒性使其不再蔓延,以致藥石罔效,眼下隻得暫時拔毒保命。

桓允人已昏迷,身體卻感知得到疼痛,他在段啟軒不斷的紮針拔針放血的過程中,無意識地時不時咯出幾口血來。

桓曄在一旁看著,終是不忍心背過身去,抬袖擦去眼角溢出的淚珠。

反觀葉微雨,她雖眼眶泛紅帶淚,卻是緊緊抓著桓允的手,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遠山苑燈火通明,至天泛魚白,段啟軒才長舒一口濁氣道毒勢暫緩。

“殿下暫無性命之憂,可這毒性極強,若不能七日內不能根除,恐突然毒發不治身亡。”他說著對桓曄拱手道,“老臣定竭儘全力為沂王殿下研製出解藥。”

“有勞院正了。”桓曄猶不能安心,可也知曉此事急不得,隻按捺道,“還請院正儘快,小九的身子,你也曉得...本宮擔心他...”

未儘之意,段啟軒自然明白,“太子安心,此毒雖狠,卻並不是無解。隻沂王這些日子都處於昏迷之中,加上老臣為他服的藥性烈,不時會有咳血的情況,還請太子擔待些。若無旁事,老臣這就速回太醫院琢磨解藥。”

送走段啟軒,桓曄又與葉微雨交待了幾句,便急匆匆趕回皇宮。

事關桓允生死,便是桓曄有心瞞住嘉元帝不欲讓其憂心,可他昨夜突然離宮,哪怕旁人不知,也逃不過嘉元帝的耳目。

是以桓曄入得大內卻未返東宮而是先至福寧宮。

若非上朝之日,嘉元帝則是五更寅時起。

桓曄還不及到,守在殿外的李尋白見其身影,當即小跑著過來,“殿下,陛下等您很久了。”

眼下是卯時三刻,照嘉元帝的作息,此刻應當還在演武殿打拳未回。對此,桓曄心下了然,麵上點點頭便徑直進寢殿去。

嘉元披著外裳,內裡隻著明黃寢衣,見桓曄,問道:“九兒如何了?”他掛念小兒安危,終夜不曾合眼,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疲憊。

“尚在昏迷之中,性命岌岌可危。”桓曄忍性憋氣一整晚,此時在父皇麵前終是忍無可忍,“李恪謹狗膽包天,竟將毒手伸至小九,父皇,還請兒臣即刻就下令圍剿首輔府。”

“糊塗!”嘉元帝枯坐一夜,思緒卻還清晰,“出師之名為何?屆時李恪謹反咬你濫殺忠臣無辜,教你如何收場!”

“眼下連段啟軒都不知小九所中之毒為何!若不取得解藥,七日之後...父皇,你知曉後果!”桓曄少有這般衝動易怒之時,他便是時刻說服自己當務之急是先救桓允,再談其他。可他一想到分明知曉真凶是誰,卻苦於沒有證據而不能堂而皇之對其發難就怒火中燒,不得自解。

片刻,嘉元帝喚進李尋白,吩咐道:“信王進宮後讓其立即來見朕。”

大婚第二日,照規矩,新婚夫妻在辰時要進宮謝恩。

李尋白安排了內侍等在東華門,待桓奕和阮靜姝的馬車停下,就趕緊上前稟明嘉元帝的旨意。

按說夫妻二人到李貴妃的寢宮請安,嘉元帝也會在場,以叩謝皇恩。若無要緊事,完全不必單獨召見他。

莫不是昨夜喜宴,小九險些中毒之事被父皇曉得了?

桓奕心下疑惑卻也有了些猜測,他與阮靜姝對視一眼。

那內侍又道,“信王妃娘娘也勞煩一同前往。”

兩人至福寧宮。

桓奕直接去麵聖,而阮靜姝則被帶至偏殿歇息。

因是在皇帝的地盤上,她也不敢放肆,隻提緊了心神不安地等著。

阮靜姝十一歲那年重病,幾次陷入昏迷險些不治。待醒後,想到病中所經曆的種種,竟有大夢三生之感。

她不僅看到自己短暫的一生,同時也探知道與她相關之人的痕跡。

彼時她隻是個偷偷愛慕九皇子的小姑娘,害羞且膽小。可桓允眼裡根本瞧不上她,甚至是否知曉她的姓名都有待商榷。

那時候的桓允也如同現在一般,滿心滿眼都是葉微雨。唯一奇怪的是,現實中的葉夫人齊朦因難以承受父親幼弟身死沙場之痛,病入膏肓離世數年。

而阮靜姝印象中的齊朦卻尚在人世,且身體狀況經過葉南海四處尋訪名醫為其調養後,已經與正常人無異。

是以待葉微雨長到十五歲,葉南海辭去官職,帶妻子女兒遊曆山川湖海,城郭集市,誌在走遍天下。

到桓允婚齡,嘉元帝欲為其賜婚。他不從,隻身跑去雲貴一帶尋葉微雨,後來不知二人發生了何事,待桓允回京後再不提及此人。

雖不抵抗婚事,卻也挑挑揀揀沒個定數。

阮靜姝暗自瞧著,總抱有些幻想。

其後也是桓奕大婚,他娶柱國將軍之女為妻。饒是是皇帝親自挑選的王妃並賜婚,他卻不甚歡喜。

在喜宴上,向來待桓允極好的信王,明知其不能飲酒,卻有意使性子一般定要讓他喝下自己敬的酒。

桓允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卻意外橫生,當場暴斃。

電光火石間,竟有隱蔽的私兵從信王府各處跳出挾持了赴宴觀禮的朝臣賓客,大有造反之勢。

太子桓曄也被困信王府,隻他有暗衛護身。手下另有暗衛拿他令牌擇近處調兵將王府圍得水泄不通。

那連桓奕都不知曉從何處冒出的私兵竟以他為尊,揚言其既已毒殺沂王,眼下更應該趁勢手刃太子借機奪位。

同時,府外桓曄調的士兵與趕來援手的另一波私兵交手。府內的桓曄和桓奕也不肯受外人轄製,欲親手突圍。

一時間信王府血流成河,不少無辜之人葬身此處。

阮靜姝目睹全程,被各方紅眼的廝殺嚇得肝膽俱顫,冷汗漓漓,也不知到最後她也是被殺還是怎的,隻覺眼前紅光一閃,就從病中驚醒,頑疾也不醫而治。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