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夜晚前去,難免那些猴兒生出什麼誤解來,以為天庭又要圍剿一通,到時候弄得個兩相對峙的場景便不好了。
更何況,之前黃風怪才提醒了他,莫要帶玉娘夜晚出行,黑夜中最易生出危險來,他又怎麼敢再犯?
哪吒見白錦玉心急,連忙解釋道,“這情形已然這般了,便是早去這一刻也起不到多大的用處,不如明日坦坦蕩蕩地上山去。”
白日上門,也是誠意,便是真的有什麼誤會,也好解釋。
聽見哪吒這樣說,春荔也連忙附和道,“夫人,黃風大王臨走時可是叮囑過的,要夫人莫在夜晚出門哩。”
春荔可沒有說謊,這可是黃風怪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她的事情之一,另外一件,便是要她好生注意白錦玉身邊出現的男子,可莫要有人趁他不在的時候將他這妹子哄騙了去。
這件事情,黃風怪交與旁人,難免不放心,可春荔卻是個好人選。
一來她是白錦玉的貼身侍女,向來與白錦玉形影不離,無論白錦玉見過什麼人,春荔都能知道;二來春荔最是聰明伶俐,幾乎整個無底洞妖怪的心眼子全都長在了她一人身上,隻要有男子不懷好意想要接近白錦玉,春荔定然能分辨出來。
可是要春荔來說,擔心夫人夜晚出門的安全這她是認同的,可是黃風大王後麵這條擔心壓根就沒有必要嘛,自家夫人可從未有想要招贅成親之類的念頭。
再說了,自己與夫人哪裡算得上是形影不離?那三太子與夫人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
夫人去天庭,去五行山何時曾帶過她春荔?若是要找人叮囑,黃風大王也應該拉著三太子好生叮囑才是。
況且,有三太子在,哪裡還有彆的男子能夠接近自家夫人呢?黃風大王實在擔心太過了。
聽了哪吒和春荔的話,白錦玉也知曉是自己心急了,這花果山的狀況已經維持了幾百年了,自己又無甚大本事,便是此時趁夜去了花果山,隻怕也如哪吒所說,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是我太過心急了,既然如此,那便明日一早再去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白錦玉輕歎了口氣,主動朝著哪吒道,“明日哥哥便陪我習武吧?不知哥哥是幾時起身,待練武之後,咱們就去花果山。”
黃風怪已經離開了無底洞,自己也能放心大膽地習武了。
自己之所以在花果山起不到什麼大作用,也是因為無甚大本事,既然如此,明日便早起習武,哪怕這是臨時抱佛腳,好歹也能沾點佛光。
聽見白錦玉不準備立刻出門了,哪吒立刻鬆了口氣。
對於白錦玉的提議,哪吒猶豫了片刻,這才道,“玉娘這般勤奮,我理應同意,可習武這事也是一時半會兒看不見成效的,明日還要去那花果山,不如等花果山的事情了了,咱們再開始?”
他打量了白錦玉一番,雖然瘦弱,但依稀也能看出有習武的底子,可哪吒卻記得這些天以來未曾看見白錦玉練過武,想來正如她口中所說的那樣,因為憊懶生疏了武藝,這要是突然撿起武藝,明日一大早隨他練一兩個時辰,隻怕就出不了洞府了。
但這話哪吒卻是不能與白錦玉隻說的,他隻是道,“要教導玉娘習武,我得先摸清功底,這事頗為耽誤時間,一時半會兒探不清,反而誤了去花果山的時辰。”
聽了哪吒的話,白錦玉也覺得有理,雖然她清楚自己壓根就沒有底子,但這話卻是不能夠和哪吒說的。
不過,經過這一對話,她才想起,自己沒有底子啊,若是直接上來便練武,明日怕是真的要耽誤了去花果山的事。
想明白之後,白錦玉衝著哪吒點了點頭,“那我便聽哥哥的。”
兩人將這事商議定下之後,突然聽見春荔道,“夫人前些日子說,想要重開無底洞的集市,如今已經置辦齊全了,原本定下的是九月十五,卻不曾想這些日子夫人事務繁多,如今已然九月十三了,明日便是九月十四,這開集的日子可要改改?”
聽了春荔這話,白錦玉才想起,當時自己與春荔春杏、黃風怪去府衙的時候,看見人間集市熱鬨,這些人為了勸自己少去人堆裡晃悠,說出的要在無底洞重開集市的話。
當時春荔說用不了許久便能辦妥,但因為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倒是一直未曾想起這事兒,沒曾想竟然這般快便辦妥了。
白錦玉不免驚奇地看了春荔一眼,這可真是個厲害人物,聰明伶俐,辦事穩妥,放在自己身邊做侍女實在是屈才了,可如今洞中又無其它事物,若是叫春荔去打理雜事,在旁人看來才是真的委屈了她。
白錦玉這一番遲疑,卻是叫春荔誤會了她的意思。
“此事也是最近才辦妥,當時夫人隨三太子去天庭了,小的隻能尋黃風大王拿主意,黃風大王定下了九月十五的日子,恐是走的匆忙,未曾與夫人提起這等小事。”
春荔擔心白錦玉以為自己擅作主張,連忙解釋道。
聽見春荔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白錦玉笑著道:“我隻是瞧著春荔好生能乾,這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等春荔神情放緩後,白錦玉才接著道:“既然是黃風怪兄長定下的日子,又是他走得匆忙未曾提起,哪裡能怪你。”
“隻是這日子......”
說到這裡,白錦玉忍不住糾結了一瞬,雖然一天能在花果山與無底洞往返,可她卻是清楚花果山情形的,一時半會兒隻怕處理不完花果山的事情,更何況此事還得去與大聖報個信兒,一天的時間更加辦不成了。
“不如——”
“不必往後推。”
哪吒聽了白錦玉和春荔的對話,知道這集市是白錦玉盼望了許久的,哪裡忍心叫白錦玉失望,當即出聲打斷了白錦玉的話。
看見白錦玉臉上的驚訝之色,哪吒這才感受到自己剛才話語中的急切,輕咳了一聲,匆忙解釋道:
“便是花果山這般情形,一日也夠處理了,若是一日不夠,玉娘隻管回來,我一人處理就好。”
“是我攬下的事兒,哪裡有勞煩三太子哥哥的道理?”
白錦玉聽了哪吒這話,卻是有些不樂意,她原本想著重開集市,也能叫哪吒去逛逛,對方想來也是少見妖怪集市的,誰知對方卻是想要一人去處理花果山的事兒。
“沒關係的,隻要玉娘玩得開心便好。”
哪吒故作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雖然他也沒怎麼見過妖怪集市,但其他各類集市也見識了不少,便是神仙中也是有物品交易的,雖然對此有興趣,但也實在有限。
他想去這集市的原因,其實更多的還是為了能陪伴玉娘。
讓玉娘獨身一人,哪怕是在無底洞中,他也對玉娘的安全實在放心不下,才不是為了其它。
強行壓製住洶湧的心緒,哪吒衝著自己道。
“哪裡有我去玩樂,卻撇下三太子哥哥的道理?我原本便是想和三太子哥哥一起去逛逛,若是哥哥都不去,那我一個人去還有什麼意思?又叫我怎麼玩得開心?”
反正白錦玉自己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叫哪吒在外頭忙碌,自己卻在洞府中坐享其成,回頭還要去大聖那裡邀功,實在是羞死人了。
聽了白錦玉的這話,哪吒立刻緊張起來,他直覺自己剛才的話好似又惹了白錦玉生氣,但這緊張中還帶著幾分羞赧。
雖然自己與玉娘時常在一塊兒,可聽見玉娘親口說出這話,心中的感覺卻又是大有不同。
想到這裡,哪吒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可又唯恐這笑聲被人聽見,趁著沒人注意,他趕緊將聲音壓抑在咽喉處,隻是怎麼也壓抑不下那高高翹起的唇角。
等將這一係列的動作做完之後,哪吒才好似如夢初醒一般詰問自己,不過是笑一笑而已,這難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自己又不偷不搶,也並未做出違背道德之事,怎麼卻心虛成這樣?
好似,好似做賊心虛一般,還是因為對寶物有所覬覦,所以不得不心虛的那種心虛。
可是,可是自己不過是因為玉娘的這兩句話而心生暗喜啊?
哎呀呀,不行不行,自己這症狀是越發嚴重了,若是大哥在此,自己定要找他討幾味丸藥來吃吃,可如今大哥不在,隻能暫且將希望放在那猢猻身上了。
哪吒在心中默念《法華經》,待將大半經文念過之後,這才平複了自己的心緒。
看見白錦玉還在等著自己的回話,哪吒努力平靜道:“既然玉娘如此說,那便由玉娘定下時間,如此可好?”
待說完這話,哪吒才發現方才自己努力壓抑住的唇角竟然在不經意間又微微上揚了。
可惡!
他裝作抬手整理亂跑到身前的須發,抬手借著衣袖的遮掩,使勁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唇角,心中暗罵:嘴巴啊嘴巴,你可真是太不聽話了,怎麼就這一點兒小事,能叫你高興成這樣?若是叫玉娘知曉了你這般好哄騙,那還怎麼得了啊。
等到他放下衣袖後,白錦玉剛要說話,卻發現哪吒的嘴角微紅,好似被口脂暈染過一樣,好看得很。
她不由輕笑:“三太子哥哥這是偷偷用了口脂不成?不知是什麼花製成的,好看成這樣?”
哪吒一聽白錦玉這話,就知道她這是在調侃自己:“你又在說玩笑話,不過是剛剛被發尾掃到了,如今還覺得生疼,怎麼就成了口脂了?”卻是將自己掐的給隱瞞了下來。
“嘻嘻,我還想問問哥哥喜歡什麼花,回頭送哥哥幾匣子。”
白錦玉對於男子敷粉塗脂並無太大排斥,在古代那可太常見了,更何況此時是和哪吒說的玩笑話。
玉娘給的胭脂......
聽見這話,哪吒的麵頰也跟著暈染了胭脂的顏色,他輕咳一聲道,“我向來不用這些,這隻做你我二人的玩笑話,莫要與旁人說起了。”
胭脂可是私人用物。
聽見哪吒口中的“你我二人”,春荔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明白三太子又將自己的存在給忘記了,她不由歎了口氣,運起術法讓自己的存在更加模糊了。
唉,她就說嘛,黃風大王的擔心實在是太多餘了,有三太子和自家夫人待在一起,哪裡還能容得下彆人啊?
那什麼哄騙夫人的男子更是不可能了,還哄騙呢?自家夫人哄騙三太子還差不多。
等等——
哄騙三太子?!
春荔看著哪吒不由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