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森鬱被自家小孩這一波忽冷忽熱的操作,弄蒙了,半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對他這態度?
難道是他叫的不好?姿勢擺的不對?還是東西不入眼?
何森鬱對自己渾身上下,挺有自信的,所以不懂自家小朋友為什麼忽然沒了興致。
孫肖並不打算解釋原因。
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輪椅,而後目光意味深長,瞥過某男的行動不便的腳。
嗬,可以。
如果不是腦子一閃而過,何森鬱方才在掙紮的時候,全身都在動的跡象,孫肖還以為真是個不能走路的。
很好,他被騙了。被眼前人給騙了。
見小孩果真不管自己了,覺得自己沒錯的何森鬱,難得感受到委屈和憋屈。
他想起身自己解決,正要有所動作,就瞥見孫肖看過來的眼神。後知後覺,想起自己腿腳不便,不可能會會輕鬆的坐起來。
何森鬱穩住心神,向孫肖尋求幫助,“你先幫我扶起來。”
回答他的是冗長的安靜,等到他以為沒希望的時候,孫肖終於動了,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男人及時的單手抱住他,不讓他走,喘著氣說:“彆動,我就抱一會兒。”
另一隻手開始忙活起來。
良久,伴隨著一聲悶哼,一切歸於平靜。
他把頭埋在孫肖的懷裡,目光盯著某處,眼神漸
漸發沉。
半晌,男人低聲問:“要幫忙嗎?”
孫肖沒說話,隻是把人從懷裡推出去,眼底擒著溫柔笑意。
把目光落在了男人緊張到繃直的嘴角,他漸漸彎起雙眸,回答:“好啊。”
騙他的事情,不急。
可以慢慢來,不會怎麼簡單就算了。
畢竟壞孩子做錯了事情,總要接受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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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清理乾淨,下樓的時候。老爺子幾個已經開始吃早餐了。
“怎麼這麼就早起了?”
何夫人看到兒子出現在餐廳,驚訝。
自從醒來後,他幾乎沒有上桌吃過飯,都是傭人專門送上去的。
“感覺身體好了些,以後應該都會下來吃飯。”被孫肖推倒桌前的何森鬱,對何夫人解釋。
何夫人見何森鬱氣色確實不錯,看向孫肖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冒牌的就冒牌的吧,說不定是命中注定換了一個正確的人。
“最近怎麼沒去醫院?”開口的是老爺子。
他覺得但凡有一絲希望,孫子也不能自暴自棄,複建的事情還是要繼續的。
何森鬱沉穩應對:“今天就會去。”
多去幾次之後,也該有知覺了。
不然再繼續裝下去,事事都被自家小朋友壓製,那也太丟麵了。
安靜飯桌上,忽然響起男人的悶咳聲。
何夫人緊張看過去,隻兒子淡定解釋:“沒事,嗓子卡了一下”
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的喉嚨有些難受。
作為罪魁禍首的孫肖,不緊不慢地吃著早餐,順手給何森鬱遞去一杯牛奶。
他關心說:“嗓子難受的話,潤潤嗓。”
何森鬱麵無波瀾,接了過來,盯著手裡的牛奶,在一眾人的關注下喝了下去。
瞧見兩個人相處自然,何夫人眼神緩和。
這半個多月以來,何夫人想通了一些事。
加上‘紀安’的表現比之前好太多了,見到她也會大大方方的叫媽,她對他偏見淡化了許多。
如果兒子自己都不介意,那麼這個男兒媳,她認下了。
何夫人就是有些遺憾‘紀安’的性彆。
在這件事沒發生以前,她還想著有了兒媳之後,經常帶她出去買買買,陪她打打麻將,聊聊八卦什麼的。
男兒媳的話,做這些事總是有些
彆扭。
她吃飽了,用餐巾紙端莊地擦擦嘴,然後對坐在身邊的男兒媳開口:“紀安。”
孫肖看過去。
何夫人問:“會打麻將嗎?”
麻將?
巧了,孫肖還真會。
他微笑點頭:“會一點。”
這個意外之喜,讓何夫人看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慈愛:“今天沒事的話,陪我出去逛逛,然後去一趟喬家,陪你喬姨她們幾個打打麻將。”
“好的,媽。”
和諧又詭異的“婆媳”氛圍,讓在場的其他男人,抖了抖眉。
何爸爸古怪的看了一眼忽然向‘紀安’示好的妻子,又看了看不再沉默寡言的‘紀安’。
他也吃好了,朝老爺子說:“爸,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談談。”
何爸爸的聲音,讓何夫人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下去,她多少知道這父子兩要去說什麼。
她的丈夫,正在外麵找可以取代她兒子的私生子,據說已經有人選了。
何夫人不是沒想過做點什麼,但老爺子之前的各種舉動,都在提醒她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因為老爺子的乾預,何夫人可算明白了,她丈夫是在老爺子的默許下,才做出找私生子的行為。
兩個人離開後,何夫人擺正神色,對兒子說:“你爸給你找個了弟弟,想必過幾天就要登門了。”
何森鬱吃下嘴裡的最後一口東西,點頭:“我知道。”
“你也彆怪你爺爺,畢竟……”何夫人止住了話,看向兒子的輪椅。
老爺子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們何家。
這點是人之常情,她幫不上忙,自然也不好阻止。
“您放心,事情不會走到那步的。”何森鬱知道何夫人擔憂什麼。
他之所以裝到這麼久,就是為了降低何爸爸他們的警惕性,暗地收集證據,然後把家裡家外的蛀蟲一網打儘,
私生子想認祖歸宗,坐享其成?嗬,這個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孫肖聽著母子兩的對話,多少也猜出裡麵的含義。
他倒是不擔心何森鬱的處境,也猜到他裝腿腳不便,應該是想暗地做點什麼。
何夫人不再談不開心的事情,臉色一變,麵朝自家男兒媳,溫和說:“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們等會兒就出去。”
“嗯。”孫肖頷首,
推著何森鬱離開了。
回去的途中,何森鬱冷不丁發問:“如果我這輩子都站不起,成了何家的棄子,你會不會離開?”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想知道自己在自家小孩心裡,有沒有占據一席之地。
推著輪椅朝前走的孫肖,皮笑肉不笑:“你最好這輩子都彆站起來。”
這孩子,怎麼總是口無遮攔的說一些氣人的話?也得虧自己有點寵他,不然早就把人丟出了。
何森鬱閉眼,深呼吸,扭動自己輪椅,麵對孫肖,不滿問:“為什麼不希望我站起來?”
孫肖笑笑:“你猜。”
簡單的兩個字,足以讓人氣吐血。
明明笑得這麼好看,怎麼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麼氣人呢?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何家。”何森鬱咬牙,想讓孫肖打消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聲音壓低,警告他:“你現在和我是夫妻,我們是一體的。”
麵對何森鬱的威脅,孫肖也好心提醒:“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何森鬱覺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真的會被孫肖氣死。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會站起來的。”他磨牙。
今天去過醫院之後,他會讓“奇跡”發生,站起來,然後把主動權搶到手裡。
他不信,等“恢複”後,自己還壓製不住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小男生。
到時候……
何森鬱剮蹭自己的嘴角,眼底閃爍躍躍欲試的光芒。
這人,不管披著什麼樣的皮囊,始終改不了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習慣。
孫肖輕輕一笑,隨手把人丟在走廊上,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誰愛慣他似的。
-
因為要去找自己的好姐妹,何夫人帶著孫肖去了一趟商場,買登門的禮物。
何夫人是個愛逛街的主,買著買著,就逛到了賣女性衣服包包的地方。
一個小時不到,孫肖的手裡就多了很多服裝袋。
何夫人見孫肖手裡一堆東西,心裡也不好意思起來,“是不是太重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去。”
其實她還有很多東西想買。
“媽,不重,您想逛到什麼時候都行。”
這一身親昵的媽,叫得何夫人舒舒服服,越聽越順耳。
“何夫
人,您兒子真懂事,人也英俊帥氣。”候在一旁的經理,連忙誇起了孫肖。
兒子?何夫人覺得這個稱呼好,就當自己多出了一個兒子吧,反正她最近瞧這個男兒媳,是越瞧越順眼。
至於不能生孩子著點,以後再說,總有辦法的。
也不知道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在自己家裡就不受待見?
兩人在高檔商業區逛了快一個早上,眼看快要到飯點的時間,何夫人這才作罷。
今天是何夫人逛街最開心的一天。
何森鬱很早就學著管理公司,很少有時間在家裡呆著,更彆提陪何夫人出來逛逛街,聽她發發牢騷。
何夫人在兒子身上的遺憾,在孫肖這裡享受到了。她一個高興,給孫肖買了很多死貴死貴的東西。
花錢買開心,她一點也不心疼。
等兩個人到喬家,正好趕上喬夫人吃飯。
家裡現在隻有她和她兒子兩個人,得知好姐妹來了,立馬出去迎接。
“你也是,人都散了,你才來,都買了什麼好東西,我瞧瞧。”喬夫人笑罵何夫人不守時。
“等會兒再說,這是紀安,婚禮上你見過的,紀安,叫喬姨。”
“喬姨。”
喬夫人點點頭,暗暗打量孫肖,不明白為什麼好姐妹忽然對這個冒牌貨這麼熱切。
心裡好奇,她臉上不顯聲色,說:“唉,快進來快進來,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們在吃飯。”
吃完飯,喬夫人正說遺憾麻將沒打成,何夫人立馬拉著孫肖:“我們紀安可以打,你們家南南不是也會打?四個人不正好?”
“真的!”喬夫人驚喜,看向好姐妹身邊的孫肖。
等孫肖點頭,她合掌,“等著,我讓他們去準備。”
四個人圍在桌前,打了一下午的麻將。
何夫人本以為孫肖說會一點,是真的會一點,本來打算和姐妹商量,偶爾讓讓他。
誰料,孫肖贏了一把又一把,後麵可能是見贏多了,他恰到好處的放了水,哄得喬夫人和何媽媽心裡十分舒坦。
玩了一下午的麻將,孫肖就收獲了喬夫人的喜愛。
喬夫人心裡可惜,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嫁給了不喜歡男人的何森鬱?
如果能早點遇到‘紀安’,她一定要讓自家兒子,把‘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