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陸雨昭來找文是兮, 就是為了食評集的事。
她已經做了一期的探店手賬,今日回去把黃婆婆夾子店補上,這手賬就準備送去文家書肆印刷了。正好入夏, 多為夏日吃食,便乾脆以季節為分界,權當做季刊了。
文是兮從店麵到後院來,她講:“大約還會做一批冊子,舊的不夠借的,磨損也嚴重。”
陸雨昭點點頭,她沒事也會來瞧瞧冊子, 看看評論。
書頁羊皮做的還好, 不易損壞,隻是紙頁借來借去容易磨損。儘管這冊子很火,租借的押金不菲。
文是兮:“還有一個問題, 是有些講,各冊子有各冊子的評論,同一食店不同評論不能在一本冊子看儘,東找西看很費工夫。”
陸雨昭點點頭, 這也是個問題,“做一期彙總吧, 你找書肆裡的謄書師傅全部謄一遍,重印刷。”精裝重製版嘛。
“也如此想的。”文是兮點頭,“這彙總便不租直接賣了。”
陸雨昭沒意見,舉雙手讚成。
文是兮又說:“雨昭可知, 你這冊子在國子監裡也很火,那些監生閒了在汴梁城四處按冊覓食。前些時日竟有店家向打聽背後筆者是誰,請你去吃一吃, 探一探究竟,順便個測評。無須誇上天,隻如實記載便好。”
陸雨昭眨了眨眼,這自媒體營銷的成果這麼快的嘛。書還不成候,這時候是不是早了點?
顯然文是兮和她是一樣的想法,“回絕了。”
商最講究放長線吊大魚,此眼前的蠅頭小利她沒有看在眼裡。
陸雨昭要做,也要做雙贏,不,是三贏的營銷策略。時候尚早,慢慢來。
在文是兮這裡坐了一會兒,臨走前,她隨口道:“春闈和殿試後,國子監的監生拜朝為官,走了一批。聽聞最近又會招攬一批,大概又會從各路各州挑選一些學子了。來了這汴京城,自會想家的吃食得很,你的冊子定當不又要再熱一陣。到時候乘熱打鐵,賣彙總冊再好不過了。”
陸雨昭頭一點,“是兮說的是。”
-
從文家書肆來,陸雨昭還是老樣子,自然要去川飯店走一趟。
午時了,此時豔陽高照,曬得眼睛睜不開。
她熱得沒脾,歲微見狀說:“娘子不如在陰涼處一會兒,去叫輛驢車來。”
平百姓買不起馬,但有做這行代步生意的,驢或騾子拉板車馱,普通的就個“敞篷”板車,好一點和馬車一樣有轎廂。陸雨昭有幸見過,在汴梁城還是很方便的。
官宦商賈家皆有馬匹,大抵瞧不上這驢車,是平百姓坐的,或者運送貨,陸雨昭倒不甚在意。
歲微叫來帶轎棚的驢車,陸雨昭坐上這“計程車”,轎子裡布置乾淨,沒有異味,還挺舒適的。
抵達馬行街,付錢下車,陸雨昭和歲微踩屋宇簷角的陰影處,快步走進了川飯店。
此刻正是飯點,店內的食客進進,孫十三娘專注在料理台後做菜餐,張學熱情又爽利地招呼。
陸雨昭沒去打攪他們,找了個偏僻位置坐下。
她看店裡的客流量有些感慨,誰能想到她陸雨昭,在古代開起了飯館,還盤活了這家瀕臨倒閉的店呢?
張學忙前忙後,在店裡轉了一圈才發現陸雨昭,屁顛屁顛跑來問:“郎君可過午食?要吃些什麼。”
陸雨昭擺了擺手,“吃過了,給隨意上杯水就行。”
張學應好,很快就端了杯豆蔻熟水來,“郎君慢慢喝,正巧了,待會兒賣熟水的會帶個過來,商量要不要在店裡添冰飲子的事。”
陸雨昭頷首,來得正是時候哇。
大約半小時後,最後一撥食客離去,務工的務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店裡漸漸空了。
孫十三娘這才解了襻膊,笑朝陸雨昭那兒走去,“郎君來了啊。”
“這天一天比一天熱了,郎君不必來得這般勤的。”她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車軲轆的聲響。
店內四齊齊往門外望去,隻見一輛冰飲攤車停在入口,走進來兩個男。
其中一個便是賣熟水的,另外一個,嘿,巧了,是上次在大相國寺夜市上那個賣冰雪冷元子的。
孫十三娘叉腰沒好道:“你的攤車擋大門啊,往邊兒上挪點兒。”
“好嘞,好嘞。”兩個點頭哈腰,忙去挪車了。
再進來時,兩個男的盯了陸雨昭一會兒,“郎君眼熟得很。”
那是當然,你們兩家的生意光顧過,陸雨昭心道。
孫十三娘遂向他們介紹,“這是家店老板,你們有什麼事和他講。”
兩恍然大悟,“原來是店老板啊。”
一經介紹,賣熟水的叫馬斌,賣冰雪冷元子的叫馬越,是堂兄弟。
其實冰飲也好,熟水也罷,他們家裡專做飲子生意。準備材料,去冰窖采冰,一起攤,做飲子互相賣。
張學好奇問,“怎從沒見過你們將攤位擺在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