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開酒樓與九轉大腸(2 / 2)

汴京覓食記 沈知何 9465 字 7個月前

廂房門一關,擯退左右,撲買諸事甩一邊,問無關的事。

丫的他直接無視明晃晃的陸雨昭,旁若無人地逼近文是兮問:“上回我碰見你家小姑娘,歡喜得緊,近日我調出她的戶籍,嗯,有些疑惑?”

文是兮偏開頭,袖中的手暗暗攢了拳。

“什麼?”她淡聲回。

“彆緊張。”他假惺惺安撫道,抬手撫拍了下文是兮的背,“隻是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她出生的那日,恰好是你妹妹妹夫成婚的日子。”

“年紀輕輕的,你妹妹講講十四,妹夫十五……唔,年輕男女,情思煞濃,奉子成婚?輕浮了些,你這個當姐姐的,對妹妹看得真緊呐。”魏延在反諷,意有所指。

魏延這話裡話外的意思……

陸雨昭暗暗心驚,某種猜測呼之欲出。

文是兮譏笑出聲,“魏府尹好大的官威,借著撲買之事刁難,管起我家私事來。”她開始不冷靜了。

“哦。”魏延閒閒盯著她,“倘若我又問你,小宴眉眼像你,唇鼻同我如出一轍呢?”

“你簡直不可理喻!”文是兮身體發起顫。

魏延咄咄逼人,“是不是呢?”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幾欲攤開直問,不給文是兮透氣的餘地。

“不是,不是,不是。”文是兮搖著頭矢口否認,顯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小宴是命門,她破綻百出。

“我都沒問是什麼,你‘不是’個什麼。”她的反應讓魏延篤定幾分,“在心虛什麼,文是兮?”

他伸手去掐文是兮的下巴,迫她抬頭,手勁漸深,咬著顫動的牙齒。

“喂!”陸雨昭再聽不下去了,過來扯走文是兮,“你不要太過分!”

陸雨昭把文是兮帶出了廂房,什麼也沒問,隻再三囑咐,“魏延就是個瘋子,你以後彆同他正麵打交道了,他隻想刁難你!”

氣頭的她罵。

文是兮似乎冷靜不少,搖頭歎氣,“酒樓的事,不得不,避免不了……”

“酒樓的事讓春成、讓你妹,再不濟讓我去跑!”陸雨昭氣死了。

“謝謝你,雨昭。”文是兮輕道。

“是兮。”陸雨昭默默抓住她的手,“倘若有什麼難處,你可以找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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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是兮求助了陸雨昭。

“我這裡有一封信,替我交給他。”文是兮對陸雨昭講,“在此之前,我告訴你真相。”

小宴,的確是魏延和文是兮的孩子。

當年文是兮得知自己懷孕,得了長公主一筆錢之後,咬牙生下小姑娘,懷孕之時她顧慮不多,遐想未來,帶著對那個人的愛意,做好了一個人把小孩拉扯長大的決心。

曆經千辛萬苦地生產之後,她突然之間對未來無比悲觀,在小女孩的身份認同之上,為她以後的人生鬱鬱,私生女?沒父親?

她真自私,擅自讓她降臨來世,勢必伴隨著冷眼偏見長大。

憐愛,自責,抑鬱,壓迫著她,很顯然,應該是產後抑鬱了。

還好,她從產後抑鬱走了出來。

文是兮說:“那一天,允之滿臉笑意拉著一個少年在她身前,羞澀地說‘阿姐,我要同他成婚,請阿姐替允之主持婚禮’。”

她淚流滿麵,懂得家人的用意。

這個平日裡乖巧安靜的妹妹,是如此貼心細膩。

文允之一欲用喜事衝淡姐姐的鬱鬱寡歡,二則,她下了決心,和春成收養姐姐的孩子,給她家庭,讓她在健全的三口之家成長。

“阿姐,倘若你願意,我們三人一起撫養她,疼她愛她。她往後就是我和春成的親生孩子,阿姐,就是委屈你了,以後她不能喊你一句‘阿娘’……”年紀輕輕的妹妹向她提議。

“可你,為了我而成婚,我不用你做這樣的犧牲。”文是兮第一時間回絕了她。

妹妹低下了頭,扭捏羞赧地說:“不是的,阿姐,我喜歡春成,春成也喜歡我。一直以來,是阿姐庇佑我們,為我們犧牲,為我們遮風擋雨,我能做什麼呢?這些不過微不足道的事,阿姐一定要振作起來。”

“好。”文是兮深思熟慮之後,回複了文允之。

自此,她發誓要為了她的家人,小宴、妹妹、春成……扛下所有,搏殺出最好的未來,生活無虞,衣食不愁。

後來的後來,文允之和春成小日子甜蜜幸福,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依舊把小宴視如己出,寵愛有加。雖然隻能當小宴的姨母,卻是最好的萬全法,文是兮心滿意足。

這一切美好,皆在沒有魏延發現並撕破之前。

“我想說服他,小宴隻有作為文允之和春成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不比知道真相,親生父母是誰,我會永遠愛她。”文允之對陸雨昭講。

陸雨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文是兮:“不必,是我隱瞞你。”

“魏延他,當著你的麵扯破這些,就是想看我笑話罷。他是有多恨我,他真的在意這個從未生養過一天的孩子嗎?你說,他不會要接走小宴吧……”文是兮憂心忡忡。

“我想未必。”陸雨昭頓了頓,“我覺得,你同他說這些,或許說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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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陸雨昭去國子監給顧昀送飯的途中,碰見了文允之,兩個人聊了幾句。

文允之默默含淚,拉著她講她的姐姐,焦心小宴是否會被帶走。

“雨昭姐,我阿姐不容易,真的非常不容易,當年得知自己懷了孕……長公主找上門,我們無權無勢,什麼都沒有……身子弱,缺營養,懷小宴辛苦,養小宴更艱難。”

“她以前為了弟弟妹妹,想用身體依附一個男人做妾,養活一家人。偏偏她把心交了出去,一個高門大戶的男人,雲泥之彆,她能怎麼辦……如果長公主知道了小宴的存在,會不會把她接回去啊——不,她應當看不上我阿姐的血脈……”

“彆多想了。”陸雨昭安慰她,“你阿姐,比你想象的堅強。”

到了國子監,顧昀出來拿飯。瞧陸雨昭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多看了幾眼。

“你最近有什麼煩心事?”顧昀問她。

陸雨昭搖了搖頭,不願把文是兮的秘密到處說。

“瞧你。”顧昀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文老板可以和你說體己話,我也有兄弟跟我發惱騷。”

“誒?”陸雨昭仰頭。

“特意打擾我這個既要春闈的考生,簡直不要臉。”顧昀笑講,“但看在他失落挫敗,又好似壓抑著欣喜若狂的矛盾姿態,便十分有趣了。”

“……”陸雨昭默。

“小孩是嗎?平白無故多了個血脈,還是和……那個人的親生骨肉,可不開心嗎?”顧昀懶散聳肩。

“……我真沒看出來他很開心,我隻看出他恨不得把文是兮挫骨揚灰。”陸雨昭無語。

“你且看著罷。”顧昀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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