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予年那天晚上差點“撞破”黎淮的秘密筆記以後,原計劃是想保持距離,讓黎淮緩兩天。
結果黎淮起的副作用比他預計得還大,整個人魂都飛了,寧予年反而被迫貼身關注,時不時就得提醒一些離譜事。
比如不要用咖啡泡麥片;不要把香蕉放到冰箱冷起來;翻書杖是用來看書的,不是用來戳人的;人在白天一個勁睡覺,晚上就是會睡不著……
情況越來越糟,要不是寧予年心眼多,盯得緊,黎淮隻怕早把燒開的水灌嘴裡好幾次了。
於是他又去找肖**求解。
肖**幸災樂禍給出的答案,讓他這時候才後知後覺自己上了賊船:
“我們李老師就是這樣的,天生命貴,身邊離不開人伺候,小寧你要習慣啊。”
習慣的結果就是黎淮從浴室出來,寧予年又一次聞著他頭發上味道不對時,終於忍無可忍:“你是不是用沐浴露洗的頭發?”
黎淮坐在沙發靜了一秒:“可能是。”
寧予年:“……”
他正想再說點什麼,門口的門鈴響了。
關於黎淮的行程,肖**很早就跟寧予年對接過。
因為他最近都得作為《鳳冠》的臨時總編劇,蹲劇組把主筆業務帶上路了才能回來。
寧予年起身開門前,給黎淮提醒:“來的是那個戀愛職場劇。”
除了固定合作的影視公司,其餘所有項目都是發到肖**郵箱,黎淮親自挑選決定接不接的。
但凡有點意思的他都記得:“是那個我說戀愛談得很好,職場劇情一塌糊塗的?”
“是的。”
寧予年看過他們儲備庫裡所有文件,記得客人,自然更記得黎淮對客人的評價。
這個本子至少是黎淮一年以前挑的了。
當時人閒,想做做慈善,找點輕鬆的東西轉換心情。他看那個本子戀愛談得不錯,下意識以為是女生,沒想到對麵是個男的,還是個新人編劇。
那編劇一聽說自己從李老師的海選庫裡脫穎而出,立馬一腔熱血,怎麼都要搞個新的。
說是不想浪費機會,嫌那職場劇不好。
這麼久過去,黎淮靠著沙發勉強自己集中精神。
這人上來就是一通行業批判加人生理想。
“以前我搞不懂大家怎麼那麼追捧談戀愛,不談戀愛電視劇拍不下去,後來想想,是他們沒見過好東西!”
“傻白甜寵劇大行其道,直接把觀眾的審美習慣都拉低了,平台影視公司又隻知道迎合市場,其實就是惡性循環,劣幣驅逐良幣。”
……
黎淮聽了沒兩句還是走神了。
他其實不反感有人跟他聊這些,內容大多也確實是不爭的事實,但他今天想聽的隻有故事。
“所以新本子呢?”
那人一聽新本子,更憤慨了,一句“李老師您在上麵,不知道我們底下這些小編劇的苦”直接把黎淮送走。
像他這樣覺得甜寵劇上不了台麵、又不得不寫的人,黎淮見過很多。
“用仰視的姿態跟我訴苦,就這麼能緩解你們心裡的不平嗎?”
黎淮倚在沙發上問得很平和,望向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在跟彆人說話。
男人還沒碰到過這麼不按規矩,直接“剖開心思”聊天的人:“……我沒彆的意思李老師,就是羨慕您,很自由。”
黎淮撐太陽穴:“三流編劇有什麼可羨慕。”
真正自由的另有其“人”。
“話不是這麼說……”
男人明顯更慌了,圈裡但凡長了耳朵的,都知道“三流編劇”這個名頭的由來。
黎淮卻已經無心繼續:“總而言之就是你現在不寫談戀愛了是嗎?”
男人先連連說“是”,“是”完了又開始回想自己剛剛那一籮筐話裡有沒有這句。
寧予年旁聽半天,肯定他是沒提的,就算提了黎淮也沒聽。
“那很可惜。”
黎淮的口吻依舊平和。
那人估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以為單純是可惜他的才華:“但我寫劇情很厲害,每次都會實地考察,總自己一個人待著的人不可能寫出好東西的。”
“想獨處就是有病嗎?”黎淮的心思已經繞洋房飛完一圈。
那人又愣了,沒搞懂前後因果關係。
寧予年卻答:“《飛越瘋人院》。”
他這回確定黎淮真的沒聽人說話了,向男人解釋:“不用在意,他一直是個有自由意誌的病人。”
“《雨人》。”黎淮果然收回思緒看他,“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很多沒穿病號服的患者。”
寧予年揚唇繼續接招:“《雖然是神經病,但沒關係》。”
黎淮終於按著太陽穴笑了:“你連這種韓劇都看?”
“你不是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