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覺得肖**總來求他掙錢無恥。
他隻是涼薄,不是沒有良心。
所以其實早在肖**開口以前,黎淮就試過。他以為沒了黎堂,他能儘情徜徉。
結果事實是沒了黎堂,他竟然連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故事都寫不出。
自尊心不允許那些垃圾字麵世。
後來黎淮生日那天在街上閒逛,肖**打電話過來,問要不要一起吃飯。
黎淮拒絕了,但沒像平時一樣傷人地直言不想。
而是對著眼前商場偌大的電影宣傳展板說:“我在電影院看電影,可能過不去。”
因為黎堂的關係,黎淮很少進電影院。
黎堂覺得光是經典的、值得看的都看不完,哪需要浪費時間開盲盒一樣去看新上映的。
所以黎淮那天路過,鬼使神差就到窗口買了場最近的電影票。
那場電影具體叫什麼,是誰導的、誰演的,黎淮至今不記得。
隻大概猜測應該是挺有名的導演,或者演員。
因為電影院裡人很滿,大多是些情侶、朋友,比較年輕的觀眾。
他當時票買得晚,座位隻剩最右邊突出來的地方有一個空,觀影視野不好。
但他本來也不是進去看電影的,所以無所謂。
黎淮進場的時候,放映廳內已經暗下來。
他其實知道現場沒什麼人會看他,但順著台階從底下上去時,心臟多少有點亂跳,一路埋頭低著腦袋。
好在他的座位旁邊就有通道,他不用從同行座位的這頭,一個一個擠到另一頭。
他跟寧虞,就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裡注意到彼此的。
寧虞當時三十二歲,一身休閒,坐在座椅上儀表堂堂。
黎淮矮身坐下一偏頭就跟他對上了目光。
也許是因為臉,也許是因為彆的什麼,總之兩人都愣了一下。
然後收回視線都有些心不在焉。
電影開始沒兩分鐘。
黎淮聽見寧虞偏頭靠近他說話,出口的一聲“借過”又低又沉。
黎淮收攏膝蓋下意識抬頭看他,露出藏在帽沿下瑩潤白皙的臉。
寧虞也在看他。
就這麼一站一坐對視了一眼,黎淮在他消失在放映廳門口時起身跟過去了。
他一路看著指示牌,沿著夾道兩旁的電影展廳慢吞吞地轉。外麵看不見人,連工作人員都沒有。
最後黎淮拐進一個缺口,剛進男廁,男廁的大門就在他身後關閉。
那個男人果然等在這裡,兩人很快挨到一起。
寧虞輕輕鬆鬆便將黎淮抵在門上,托舉到自己腰間。
沒了放映廳昏暗的遮蔽,少年帽沿下素雅勝山水潑墨畫的眉眼,頓時暴露在閃耀的白熾燈下。
寧虞看他熟練伸手搭到自己後頸,有些意外:“經常這樣?”
黎淮冷淡搖了下頭。
托黎堂的福,這是他很早就無師自通,為自己找出的解壓良方。
“一般我不跟人接吻,但,介意接吻嗎?”
寧虞棱角分明的麵孔很英氣,是黎淮喜歡的類型。
所以黎淮主動探頸廝吻到他唇上,兩人鼻子挨著鼻子。
寧虞啞聲問:“去酒店?”
黎淮依舊搖頭,又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就在這裡操|我。”
寧虞從不在特定場所以外的地方跟人做。
更不會動年紀比自己小太多的人,但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可能是黎淮身上行將就木的違和感太重,太特彆,也可能因為黎淮進退有度的接吻、艾撫太熟練。
寧虞幾乎瞬間昏了頭。
那天正好是周五,後麵連著周末。
於是接下來整整三天,肖**都沒能打通黎淮的電話。
他一想到那天高考結束,自己追著孩子講的話就覺得後怕,瘋了一樣把所有黎淮可能去的地方翻個底朝天。
正怕這是有什麼想不開出個好歹,便忽然收到黎淮的消息說。
-“讓小洵繼續按你們的計劃讀私立出國吧,你想我寫什麼我會寫的”
肖**不收到消息還好,一看到這條嚇得差點撥110報警。
他求了黎淮那麼長時間都沒讓他動搖,這怎麼才消失沒幾天,就突然改變主意了。
後來黎淮一直也沒給他解釋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找了個時間把寧虞帶給他見了一下。
說是新交的男朋友,願意重新動筆,但不保證寫不寫得出來。
那是肖**第一次知道黎淮的性取向。
信息量太大,他腦子一下炸成漿糊,一切都來得很突然,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那就是他見到寧虞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
倒不是因為年齡差。黎淮本身是個不太有年紀界限感的人。
而是因為寧虞手上戴著亡妻的婚戒。
·
肖**躺在賓館陰冷潮濕的床上,沒睡幾個小時就醒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一雙眼睛剛睜開,就被另一張床上忽然冒出的人聲嚇了一跳。
“李老師打電話來過。”
肖**看著旁邊無聲無息抱著筆記本的人醒了半天神:“你是睡過已經醒了,還是一晚上壓根就沒睡?”
主筆沒答:“李老師應該有什麼急事,電話是淩晨四點多,快五點打過來的。”
肖**:“?”
肖**:“靠你怎麼不早、不是,電話來了怎麼沒叫我!”
肖**果斷從床上拎好褲子起身,抄起散落在地的外套和皮帶,便馬不停蹄往洋房趕。
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親自陪在黎淮身邊,乾活乾著乾著右眼皮老跳,家裡兩個親生的雞娃常年丟在美國不管都沒這麼不安。
肖**輸完洋房密碼,下意識放輕了手腳上樓。
正好撞見寧虞拿著鑰匙,想往黎淮那個上了鎖的抽屜捅。
肖**想也沒想就把人喝住了:“你乾嘛!”
但寧虞今天就是鐵了心想打開看看。
他嘴上說著“不乾嘛”,手上卻是唰一下飛快把抽屜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