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好看明顯跟之前不同。
溪水翻起波瀾,儘數落入深邃的青石潭。
黎淮心裡那根崩了許久的弦,幾乎立刻被撥動了。
但電梯門打開,兩人不得不分開。
肖**看著裡麵明明比他先坐電梯,卻比他下來還晚的兩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是這兩人的氛圍好像又有哪裡變了,三人朝停車位走的一路都開始不說話。
也不走一起了,改成把他夾在中間。
肖**若有所思左右各看了一眼,主動找了話題:“鄧臣曆跟認識的人走了,另外兩個女生逛街吃飯去了,我打算回家補覺,你剛剛在上麵是要我跟小寧講什麼?”
黎淮說話前先小咳一下,清了清嗓子,臉色與平常無異:“沒什麼,就是抄襲。”
肖**了然點頭,正打算承上啟下,接過話頭給寧予年隨便講講,黎淮已經自己開始了。
說越是讓人想抄的故事,抄完了越是容易被發現。
寧予年也調整好了狀態:“因為設定特彆嗎?”
黎淮:“不止。一個故事肯定是讓你覺得好你才抄,都讓你覺得好了,那至少很完整。”
“越是完整,故事的邏輯設定越自成一體。拿了A就想拿B,拿了B就想拿C,拿了ABC不再多拿一個D搭在一起好像總缺點什麼。”
就跟撒下一個謊,不得不繼續撒無數個謊去圓一樣。拿少了容易突兀牽強,拿多了容易漏洞百出,被揪住小辮子。
黎淮一本正經講著,邊上忙著嘬奶茶的肖**又呆了。
他就是隨便找了個話題,這兩人怎麼又忘我聊上了……
而且這要隨便換個人,黎淮肯定理都懶得理,現在竟然幫寧予年一個屁都不懂的順起了思路?
寧予年很快舉一反三:“所以如果不想被人抄,除了故事要夠獨特,還得寫得夠好?”
“一個足夠好的故事,都有各自的氛圍氣質,也就框定了故事裡的這幾個人,發生的這些事都有特定的語境。離開這個語境,不管單拿出去什麼都很難成立。”
其實黎淮私心裡一直覺得抄襲是心理罪,不是結果罪。
靈感來由正不正當真的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不是光靠結果能一概而論的,說白了是對自己負責。
創作能力既然能培養,就能被消磨。
一旦出了岔子,走習慣了捷徑,破壞性往往是不可逆的。
寧予年:“那如果就是不要臉,或者鐵了心覺得自己這樣不算抄呢。”
這個問題肖**聽得很多,擺手插話:“一個事一旦考驗起人性的道德底線,這個事就必定沒得什麼好談的了。”
翻譯過來:一定會讓你失望的,而且是越來越失望。
幾人繞著彎還在朝停車位走。
黎淮也不再多說,直接給了結論:“在中國,創作一文不值。”
真正算得上是在寫故事,甚至是能分辨出故事好壞的人都已經越來越少了。
“像賴石這種,稍微懂點的隻要沒瞎,心裡都有數,鐘亦應該很生氣還不好說,說了就是欺負晚輩。”
寧予年立刻想到鐘亦在微信裡的反應:“他剛還找我要臣曆寫過的本子,說如果水平還行,以後有活一起帶帶。”
肖**嚼著珍珠,望向寧予年的眼神頓時變了:“你還認識鐘亦?”
寧予年眼也沒眨撇清關係:“不熟,以前電影節偶然認識的,也是因為這次臣曆才剛重新聯係。”
黎淮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
不遠處,兩道視線從他們剛拐過彎出現,就一直注視著。
一輛黑色私家車裡掌著方向盤的人,朝身邊問:“我剛剛一直覺得他眼熟,是寧虞的情人?”
鄧臣曆嗓音沉沉的,坐在副駕沉默似山,和他一起看三人的方向:“是的,你彆動他。”
王滄笑了下不答好,也不答不好,隻說:“他對你還不錯。”
鄧臣曆“嗯”聲應了。
今天這件事,他畢竟資曆淺,以後如果還想繼續寫,多少是要在圈子裡接著混的。
哪怕為了以後的發展,最好的選擇也是向賴石道歉,不隨便得罪人。
“他很照顧我。”
鄧臣曆深知男人秉性,再次強調了一遍。
王滄改成手肘撐窗,漫不經心按了按太陽穴:“你這麼護他,也不怕我吃醋起逆反心理。”
“他不關心你們那些事,也不缺錢。”
鄧臣曆說著,視野裡的三人已經走到停車位旁。
肖**無知無覺拉開門進去,寧予年趁著他背過去,傾身就在黎淮臉上親了一口。
黎淮先是一愣,然後很快把人推開。
王滄看樂了:“你知道這個叫寧予年的跟寧虞是什麼關係嗎?”
鄧臣曆:“在你媽媽電腦上看過。”
“哈。”
王滄氣笑,朱樺這個瘋女的還真是什麼都不防著鄧臣曆。
“那他們豈不是跟我們一樣?”
王滄歪過尖尖的下巴,壓著眼睫毛一字一頓看向他,“跟自己小媽偷情。”
寧予年擰動車鑰匙。
肖**坐在後排,越看前麵兩人越覺不對,尤其是他以為黎淮接下來肯定會回家,黎淮卻告訴他要跟朋友見麵的時候。
寧予年毫不驚訝。
隻有他眼睛珠子快要掉下來,黎淮什麼時候還有朋友了?
雖然最開始希望寧予年上位的,是他自己,但他現在看著黎淮的種種轉變,心裡又總浮出點不安。
終於還是掏出手機給寧虞發了消息。
-“空了見一麵”
這要換往常肖**找,寧虞肯定是願意的。
畢竟他們兩個能說的,隻能是黎淮。
但寧虞收到他消息的時候,正在一家高檔餐廳,出現在他對麵的女人落落大方伸出手做自我介紹:“朱樺。”
寧虞不得不握回去:“久仰,寧虞。”
而黎淮跟打算補覺、上班的兩人一分道揚鑣,便抬手給陳密發了消息。
-“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