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的嗓子已經全啞了, 身上的被子隻掩到胸口,露出底下紅痕斑駁,姿態隨意地側躺在那。
寧予年則隻留了一張臉在被子外, 毛毛蟲一樣蠕動到黎淮邊上, 緩緩把毛腦袋靠到他的肩:“你怎麼醒這麼早?”
黎淮手腕搭到眼皮上笑了下:“做夢了。”
肩膀上的腦袋趕緊抬頭,說話音量也變成小小聲:“是我們兩個在衣帽間接吻被寧虞發現了嗎?”
上次在夢裡接吻的情節, 黎淮已經坦白:“本來沒發現,他來找我,我們兩個待在裡麵沒出聲。但他在門口又多等了一會,我們一說話就被他發現了。”
然後才接那天餐桌氣氛詭異的劇情。
寧予年若有所思砸了下嘴:“那寧虞比我想的還是要聰明點呢。”
當時是早上七點。
嚴管家知道寧予年周日還得上班,早早命傭人準備好了早點在餐廳裡,結果寧予年遲遲沒有出現。
他隻好去一樓走廊儘頭的房間敲門。
小少爺原本的房間其實在二樓,這間在角落的臥室,是老爺當年第一次發現小少爺是男生扔給他的,並不寬敞。
雖然那時寧予年扯謊在前, 但戴菱到底是心軟看不過眼, 就讓人把他房間對麵還是改出了個衣帽間, 該有的全都有。
嚴管家本來說這次小少爺回來想給他換一間更好的, 結果寧予年搖頭沒答應。
說那小房間他都住習慣了, 在國外常住的也都是小房間。
“小少爺?”
嚴管家在門口敲了好幾次, 都沒人應,以為寧予年又在賴床裝死,說著他進去了, 便擅自推開門。
發現房間裡的正主不知所蹤,床鋪整整齊齊, 沒有半點睡過的痕跡。
嚴管家又哪能想到他的小少爺, 此刻正埋頭躲在黎淮肩窩窩裡。
黎淮說他這樣, 搞得好像昨天晚上他才是下麵被榨乾那個,寧虞就從不做這種小鳥依人的動作。
寧予年沒臉沒皮貼自己香香軟軟的老婆更緊:“那是他蠢。”
幾句簡單的交談,兩人便又開始昏昏欲睡。
寧予年的腦子被昨晚殘留的酒精攪得一團亂,眼皮像塗了502,一合上就是半天睜不開。
但跟他一樣八點得出門的,還有隔壁的寧虞。
嚴管家在餐廳裡等了一下,發現向來守時的老爺今天竟然也沒動靜,這才不得不敲門敲到了二樓主臥。
彆是宿醉睡過了。
隔間假寐的兩人都聽見了敲門響。
寧予年安安穩穩貼著黎淮,以為自己藏在這燈下黑,誰也找不到。
結果寧虞自己不想動又不得不動,索性多拖一個下水。
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哢哢”兩下反手,把自己房間兩邊的門全開了,對站在門外的嚴叔說:“寧予年在裡麵。”
寧予年:“?”
嚴管家在門口先是愣了一下,寧予年已經光速貓進被子裡。
以至於管家將信將疑穿過房間,隻來得及看見碩大一隻肉粽蒙頭裹在黎淮邊上。
房間裡窗戶微敞,黎淮還保持著仰麵朝上、手背搭眼皮的姿勢,裸露在外麵的肩頭、鎖骨遍布吻痕,也沒想著遮。
作案現場保存得很完整。
嚴管家除了最開始那一下錯愕,其餘剩下竟然意外得覺得合理。
如果不是他對寧虞足夠了解,這一大早的此情此景之下,三個人還能太陽打西邊起似的和諧成這樣,他幾乎就要以為昨天晚上是三個人一起來的了。
畢竟小少爺風趣精怪,跟先生誌趣又相投,互相吸引多正常。
“小少爺?”
管家站在床邊喊了第一聲,粽子裡的人不應。
管家深知寧予年秉性,彎下腰喊第二聲時,就差沒把腦袋伸到被子裡。
黎淮聽樂了,嘴角無聲彎起一個弧度,抽出自己被壓的肩膀翻身,用背對著他們。
無聲表態這場戰火不要波及無辜。
寧予年失去庇護,嚴管家還想喊第三聲。
寧虞卻是已經聽不下去了,正好換完衣服過來,抬手就把寧予年身上的被子掀了,剝出一個蜷縮的光裸大肉粒。
肉粒果然怒了,揪起腦袋便罵:“你什麼毛病?”
寧虞居高臨下扣著自己手腕兩邊的袖口,完全不受挑釁,就連說辭都跟十年前一樣:“精神了就起床。”
“我起不起跟你什麼關係?”
“沒關係又怎麼樣。”
寧虞正大光明來陽謀,說著便衝旁邊的嚴管家點了下頭。
管家看小少爺已經清醒得有心思吵架,欣然離開。
黎淮側躺在大床另一頭,第一次覺得背後兩人罵罵咧咧好笑。
正閉眼聽著,寧予年放在他臉邊的手機就響了。
黎淮差點一個沒注意當成自己的接了,及時打斷戰火翻身把手機送進去:“倪向榮。”
黎淮聲音還是啞啞的,一聽到這個名字,寧姓二人頓時靜了。
現在房間裡隻剩他們三人。
寧予年遲遲不肯穿衣服,有意炫耀自己年輕漂亮的肉|體。
他就著手機放在床上的位置劃了“接聽”,寧虞又徑直在他屏幕上點了“免提”。
倪向榮的聲音傳過來,開頭第一個問題就是寧予年起床了沒。
寧予年:“……”
他想不通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受得了打工人的苦,才賴一天床就這麼多人關心。
那他當然答起了,不僅起了,還頂著寧虞無語的視線說:“早飯都快吃完了。”
寧予年想當然這通電話打來是問公事的。
結果倪向榮下一句便急轉問到了他跟黎淮最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寧予年第一下沒轉過來。
倪向榮明確了點:“牆角挖得怎麼樣。”
當事人寧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