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密脊背抵著扶手,縮在沙發角落和眼前兩位不速之客瓜分著沙發。
春煜順著聲響偏頭。
陳密在黑暗中看著眼前白到反光的皮膚和發色,更蒙了:“……你們誰啊!想來不知道回自己家關起來門來嗎!”
靠窗的隔簾輕輕拉開,頭頂的床鋪傳出嘎吱的輕響。
一二三四五六個腦袋宛如夜裡探出頭的蘑菇,紛紛在幽靜的房間從被窩裡支棱起來。
宮範聞的外套早在剛才進門就被春煜脫到地上。
眼下他上衣從褲腰被拽出來,衣扣半解地仰靠在沙發上,好在是屋裡沒開燈,尚且看不清他紅腫的唇,和見鬼潮紅的臉色。
“這就是我自己家!你應該解釋一下你怎麼在我家!”宮範聞人都麻了。
今天寧予年那個天殺的跟他老婆夜不歸宿,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春煜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隻要神不知鬼不覺配合著乾一票“大”的,讓春煜得願以償肯定能放過他。
誰想到還能碰上家裡進小偷!
他在漆黑裡跟那人亮晶晶的眼珠子對峙著,氣焰萬丈。
打不贏春煜被壓,難道還打不贏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偷,也要被壓嗎?
宮範聞:“你彆想賊喊捉賊。”
結果那小偷不可理喻一聲“哇”便扭頭朝向身後的隔簾嚷:“予年哥這人變態!”
寧予年的名字一出來,宮範聞更惱火了。
他本來被人撞破這丟人的破事,心裡就下不來台。
寧予年跟他老婆親親我我,不忙著去春宵一刻,能跟個小屁孩擠公寓裡?
他頓時“唰”地起身,伸長胳膊就把旁邊牆壁上的開關摁了,一句“你從哪知道的名字”卡在嗓子眼裡還沒出口,就和隔簾後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損友對上視線。
寧予年原本睡在靠窗那一側,現在看起戲隻能半撐起身,把黎淮帶在懷裡一起扒著隔簾看。
兩張臉一上一下隻在簾布邊邊上露著眼睛,難怪宮範聞沒注意。
一片靜默裡,寧予年看著好友充血的唇無辜眨了兩下眼睛,說:“嘻嘻。”
宮範聞:“……”
宮範聞嘗試吸進一口氣。
還是沒說出話:“…………”
“上麵還有人。”
寧予年翹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然後宮範聞就看見南北兩側的上鋪不僅有人,還都是兩個,當場眼前就黑了。
寧予年緩聲安慰他:“沒事,隻要我不說,他們不知道你是1,不丟人。”
話音落下,公寓徹底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宮範聞慢吞吞把自己的褲鏈拉上,慢吞吞把自己的襯衫扣子扣好,再慢吞吞過去把地上的外套撿起來走到門口……
然後飛快摔上門跑了!
門板砸在門框上,“轟”一聲響。
春煜其實早在對上陳密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裡不止一個人了,但他從頭到尾就沒在意過。
男人理了理手上的黑手套,若無其事繞到沙發床背後撿起宮範聞落下的費多拉,平和留下一句“走了”就真的走了。
兩人的身影在門口一消失,公寓裡就爆發出一陣詭異的悶笑。
鐘亦和王滄都在樓上怪陳密出聲太早,錯過了白給送上門的高質量動作片。
陳密自己摸著胸口回過神也覺得是,意猶未儘吧唧了下嘴:“那個白毛是外國人吧,鼻梁好高,底下辣椒肯定大。”
春煜跟出去的時候,宮範聞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的車內副駕坐好,開著車窗抽悶煙。
看見他下來了也不搭理。
春煜問他怎麼不跑了。
宮範聞偏頭呸了兩口煙:“都跑四五年環遊世界了,早沒地方跑了,沒勁,要操要殺隨你便。”
春煜也沒客氣,上車就問了等下“落腳”的地方,讓他自己挑。
宮範聞破罐破摔報了個酒店的名字,說他是那至尊VIP,長期有包房。
春煜當時不動聲色,裝作沒看穿他的戲碼。
等到進了酒店,果然看見眼前擺滿情|趣道具的房間,手銬、眼罩、繩子、避暈套等等一應俱全放在枕頭邊上。
宮範聞雙手插著風衣口袋,彎彎眯著一雙桃花眼,像是等著看他笑話:“你要是不會呢,我可以教你。”
他優哉遊哉蕩著兩片衣擺,在房間那些五花八門的器材中間踱步穿梭,男人臉上的無動於衷落進他眼裡也成了強撐。
春煜的私生活有多乾淨,就憑那雙成天戴在手上的黑手套也知道——潔癖晚期早沒救了,以至於宮範聞有事沒事就“嚇”他。
“我這個人呢,最不喜歡戴套了,跟寧予年那種假禮貌的不一樣。”
宮範聞好整以暇架著腿坐到床頭:“你知道這個房間、這張床上我睡過多少人嗎?前幾天這家酒店好像還上了熱搜,清潔工拿毛巾擦廁所。”
其實根本沒有的事。
他自己就從沒逛過熱搜,但春煜更不逛。
所以他隻管膽大妄為按著自己屁股底下柔軟的床墊胡謅:“你要是今天能克服你的潔癖把我辦了,我以後都聽你的。”
春煜冷若冰霜的麵上吐出三個字:“就這樣?”
宮範聞絲毫沒擔心:“你先摘了手套起個頭給我看看。”
剛剛他們兩個在公寓接吻,這人都嫌公寓不乾淨沒摘。
“或者先把我銬起來,銬起來總該不會再怕我跑了吧。”
宮範聞狹長的眼眸往上一抬,拿起枕邊的手銬便朝人晃。
春煜果然過來問他往哪銬。
宮範聞先是遞出自己白白的手腕往床頭那根柱子放,然後等春煜上鉤,剛要從他手裡接過手銬,宮範聞便猛一反手,照自己在心裡規劃已久的路徑想把春煜銬到柱子上。
但他快,春煜更快。
兩雙手像是纏在空中翻了個花。宮範聞的手指才剛摸上手套,春煜就果斷棄卒保車,從手套脫出來直接把他銬牢了。
那雙指節都白到發光的手,在宮範聞眼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