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七夕宴(2 / 2)

蘇亦行隻好又換了身素色的衣裳,裙裾上連紋樣都幾乎沒有,淩鉉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一件襯得她更清麗脫俗了。

“還是換回第一件吧。”

蘇亦行撇了撇嘴:“不換了,殿下捉弄人。”她走到梳妝鏡前,簡單點了些胭脂。

一轉身,對上了太子不悅的眼眸,他捧著她的臉搓弄道:“隻是家宴,怎麼濃妝豔抹的?”

蘇亦行被搓得臉都有些疼,掙紮了起來。一旁的鹿兒委屈道:“殿下,我們小姐今日隻在唇上點了胭脂,臉上根本沒有妝容。”

淩鉉初從善如流,手指抹上了她的唇。她的唇軟軟的,半張著,露出了丁香小舌。淩鉉初俯身吻了下去,鹿兒立刻捂著眼睛跑了出去。

吻完,淩鉉初發現她的唇更紅潤了。這不施粉黛比裝扮以後還要美,簡直沒了天理。

淩鉉初思忖了半晌道:“要不然,還是戴個麵具?”

蘇亦行氣結:“不戴不戴!我又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即便是其他皇子今日也出席,我不看他們就是了。”

“你保證。”

“保證。”蘇亦行沒好氣地推開了他,太子殿下也太小心眼兒了!

正說這話,外麵通稟道:“郡主在外麵候著呢。”

淩鉉初蹙眉:“讓她候著。”他低頭囑托道,“一會兒父皇母後麵前,麵子上還要過得去。不可讓人看出你們之間的矛盾。”

蘇亦行用力點了點頭。

淩鉉初這才走到門口,宮門一開,郡主福身施禮。太子沒有看她,徑直從她身旁走過,蘇亦行偷偷扶了她一把,兩人跟在太子的身後。

她們不好並排走著,郡主跟蘇亦行的身後。走了幾步蘇亦行忽然背著手,對她招了招手。郡主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跟在太子身後偷偷拉著手,太子並未覺察自己的妻妾在背後做小動作。

他走到宮門口,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兩人慌忙鬆開了手,太子轉頭看向蘇亦行:“怎麼不跟上來?”

蘇亦行隻好鬆開郡主的手上前一步,太子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

這一路走到皇後宮中,一直到帝後跟前,太子都不肯鬆手。蘇亦行紅著耳朵行了禮,皇後笑道:“新婚燕爾,當真是如膠似漆。”

皇上笑道:“看著你們,朕也想起來當初還是太子的時候,與故去的容嘉皇後也曾似你們這般。當真是少年夫妻最是美好。”

這話一說出口,一旁的皇後麵色變了變。蘇亦行隱約聽說過,如今的皇後並不是皇上的原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曾有一位太子妃,還未等他即位便病逝了。

皇上即位後追封了發妻為容嘉皇後,聽說也是頗為懷念,或許正如他所說是年少情深。

宮宴開始前,男眷和女眷分在東西兩偏殿。蘇亦行正要起身去西偏殿,忽然見強公公匆匆進來道:“陛下,太子妃的雙親在殿外候著。”

蘇亦行腳下一頓,便聽皇上道:“既然人都來齊了,便開席吧。”

蘇亦行鬆了口氣,跟在皇上和皇後身後入了席。好在宴席上,她和太子被安排在一起,左側是皇子們,右側是嬪妃們。已經娶妻的皇子身旁坐著自己的妻子。

而郡主則坐在右邊靠近皇後身旁。皇後一眼瞧見了言心攸,又看到蘇鴻信。這麼一瞧,蘇亦行和蘇鴻信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心下疑竇叢生,莫非自己此前的揣測是錯的?

蘇亦行遠遠瞧見爹娘,二老也看到了她。蘇鴻信許久沒見到女兒,甚是想念,眼巴巴的望著又不能上前,看起來十分可憐。

太子笑道:“這麼一看,你和你母親長得還挺像。”

蘇亦行小聲道:“其實我還是像我爹爹多一些,我二哥最像我娘了。”

兩人說話間,淩鉉初注意到他的皇弟們,尤其是老五和老八兩個還沒娶妻的,眼睛就沒從蘇亦行的身上挪開。他有些不悅。

發覺太子注意到了他們,兩人這才收斂了。老五湊到老八的耳邊道:“你上次見了,可沒說嫂嫂生得這麼標致。”

八皇子笑道:“我這不也未曾見過真容麼,上次隻看了個背影。”

“不過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三哥放著那些高門千金不選,非要娶一個地方官的女兒為妻。換做是我...”

“換做是你,娶歸娶,會讓她當太子妃麼?”

老五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三哥是動了真格的?”

“比真金還真。”

老五眯起了眼睛瞧向蘇亦行,喝著酒若有所思。

蘇亦行早就習慣了旁人的目光,她更在意的是皇上對她爹娘究竟是什麼想法。正走神,忽然聽郡主道:“太子妃姐姐,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顧,妹妹敬你一杯。”

蘇亦行回過神來,對上郡主的目光,心領神會。皮笑肉不笑地捧起了酒杯。旁人看來兩人之間看似和樂融融,其實暗潮洶湧。

皇後忽然道:“前些時日,郡主忽然被降為侍妾,還禁足玲瓏閣。太子妃說要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如今可有結果?”

蘇亦行正要回應,便聽太子道:“責罰郡主是我下的令,東宮之事並非由太子妃做主。事情的原委我已經告知太子妃,但她明知郡主犯錯仍執意為她求情。為此不惜頂撞於我,也一並受了責罰。隻是念在郡主年幼無知,太子妃又不計較的份上,前些時日我恢複了郡主的位份,也沒有多加責罰。如此處理,母後可還滿意?”

皇後被駁了顏麵,麵上努力擠出了笑容,後槽牙卻咬得緊:“東宮之事原是太子家事,本宮也不過是關心罷了,何談滿意與否。”

皇上忽然道:“太子妃倒是寬仁大度,看來還是蘇愛卿善教養。朕敬你一杯,替朕養了個好兒媳啊。”

蘇鴻信起身捧起酒杯,不卑不亢道:“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這一杯應當是微臣敬陛下的。”

他說罷一飲而儘,皇上也與他飲了一杯:“說起來,朕與你也有十數年未見了。聽聞你在三川州頗有些聲望,當地百姓交口陳讚你為蘇青天。有此良臣,朕心甚慰。朕看你若是留在京城為官,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亦行有些緊張,她爹爹一向無心仕途,若是駁了陛下的顏麵,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才好。

蘇鴻信忽然上前,走到正中央跪拜:“多謝陛下恩典,微臣一定儘心竭力為陛下分憂。”

在場的人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蘇亦行更是差點合不攏嘴。還是太子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幫她合攏了嘴,她才回過神來。

她爹爹就這樣順杆子上爬,半點沒有推拒要留在京城做官了?這也...太耿直了些...

尋常不都是要互相推托一番,說幾句客套話麼?

皇上也愣住了,片刻回過神來,笑道:“那這件事就交給太子去辦,太子,這可是你的嶽丈,得仔細安排才是。”

太子起身施禮:“兒臣遵旨。”

蘇鴻信謝了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言心攸取了帕子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低語道:“皇後的衣品真是一如既往地差,身上好似開了染坊。”

蘇鴻信笑而不語。

酒宴過半,皇後特意安排了些歌舞助興。

蘇亦行第一次看宮中的舞樂,十分新奇,看得走了神,麵前添了一道鬆鼠鱖魚也沒發現。待她回過神的時候,碗裡已經堆了許多的魚肉,刺兒都挑去了。

她看看旁人碗裡都沒有,於是看向了太子。他剛捏了一塊桂花蓮藕糕送到她嘴邊,蘇亦行張口咬了下去,眼睛又轉向了正在彈箜篌的嬪妃。

那似乎是個采女,原是樂府的樂伎,也是在宮宴上被皇上看中的,伺候過皇上一個晚上。隻是也僅此而已了。

旁人瞧她似乎也有些鄙夷,尋常妃嬪不少也頗有些才能,琴棋書畫不說,歌舞樂器也都有能拿得出手的。但這樣在宮宴上娛眾,也隻有身份微賤的才做得出來。

這箜篌彈得動聽,蘇亦行聽得入神。太子沒工夫欣賞什麼軟綿綿的樂曲,倒是專心喂起了他媳婦兒。

蘇亦行入神的時候,他發現她便出奇地乖巧,嘴邊送什麼吃什麼。

太子喂太子妃吃東西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蘇亦行正小口咀嚼著魚肉,一隻蝦又到了嘴邊,她張了嘴。過了一會兒,太子便發現蘇亦行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活像隻鬆鼠。

他又剝了一隻蝦送到蘇亦行嘴邊,她總算是回過神來,眨巴著眼睛看著太子,示意他塞不下了。太子忍俊不禁:“慢慢吃。”

蘇亦行費了半天的功夫才把滿嘴的食物咽下去。一旁的老五低聲對老八道:“你剛剛有沒有瞧見,三哥笑了!”

“真是見了鬼了,三哥平日裡對著我就隻有冷笑。”

“這嫂嫂當真是迷了三哥的心竅了。”

“彆說三哥了,你看父皇。”

老五看向皇上,他已經有了些醉意。目光似乎是在看彈箜篌的采女,但仔細瞧便會發現,他真正看著的是采女身後的太子妃的母親。

“也是個美人兒。可惜...”老五勾起了嘴角。

“沒什麼可惜的,父皇最擅長的,就是讓自己不留遺憾。”老八將酒杯放在嘴邊,低聲說了一句。

老五笑了笑,也喝了一杯酒。

一曲箜篌畢,皇上忽然道:“朕記得二十四年前,七夕佳節,朕微服出宮,曾於城中夢璃河的船上聽過一名白衣女子撫一曲《鵲橋仙》。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

眾人原是三三兩兩在私語,陛下忽然開口,眾人齊齊看向他。

“你們猜,這白衣女子是誰?”

四下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蘇亦行卻下意識看向了她娘親,她記得娘親也善箜篌。閒暇時常在院子裡為父親彈奏,還教她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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