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暴富(1 / 2)

雲鏡國師一身灰色僧袍,依舊是寶相莊嚴。但臉上已經添了不少泥巴,灰一道白一道的,摻雜著汗水,看起來倒是有了不少人間煙火氣。

看雲鏡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無奈,但迫於無奈又隻得聽命於言心攸。

瞧見蘇亦行進來,他手上也不敢停下動作,繼續在院子裡犁出一條條溝壑。

言心攸瞧見女兒頓時喜不自勝,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行兒,你怎會來此?!”

“四哥帶我來的。”蘇亦行瞧著雲鏡國師小聲問言心攸,“娘,國師為何在此?”

言心攸抬手招呼道:“小鏡子,過來一下。”

蘇秋昀和蘇亦行聽聞稱呼麵麵相覷,雲鏡國師也是一臉無奈,放下了鋤頭走上前來。

“這一位是咱們黎國的國師,也是我的師侄。”

“師侄?”

雲鏡滿臉都寫著抗拒,可出家人不打誑語,他認命地歎了口氣。並非是他輩分太低,隻怪言心攸輩分太高。

“娘...你...你出過家?”

言心攸招呼三人落座,隨行的丫鬟小扇替幾人斟了茶。夕陽映照著小院子,透出了幾分安靜祥和。

“這話說起來便長了。天成十七年,禪宗大師晏諸子雲遊至此,與萬壽寺方丈辯法。那年我七歲,扮成了男子混入俗家弟子之中聽經。聽得方丈被晏諸子辯駁得啞口無言,便出言相幫。因此被晏諸子大師看中,收作了關門弟子。”

晏諸子大師大名如雷貫耳,那可是宗師級彆的人物。即便是當年先帝見了,都要起身參拜的人物,竟然是言心攸的師父!

“可是晏諸子大師隻收了四個徒弟,青陽,九夏,白藏和歲佘。未曾聽說過有娘親你啊。”

言心攸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這不是因為師父他老人家後來發現我是女子,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便未曾昭告天下。他樣樣都好,隻此一點像個老頑固。”

雲鏡雙手合十道:“師叔,不可妄言。”

“他老人家雲遊四方去了,又不在此處。何況我也是實話實說。這一點,你師父便開化得多,聽聞你也收了不少俗家弟子。度化眾生,原本就不該分男女嘛。”

蘇亦行頷首道:“尚妃以前好像也拜入過國師門下,如此說來,她在輩分上倒算是我的晚輩了。”

聽到這句話,雲鏡漆黑的眼眸瞧著蘇亦行:“她...她現在過得如何?”

“衣食無缺,殿下也未曾薄待她。隻是...”

“隻是什麼?”雲鏡眉頭微蹙。

“隻是無寵。”

雲鏡沒說什麼,隻是雙手合十,不知想些什麼。

“話說回來,行兒,你小時候其實也見過國師。他還曾照看過你一些時日呢。”

蘇亦行有些驚訝:“什麼時候?”

“大約是你四五歲的時候吧。那年我們一家來過京城,你不是還遇上了一個神仙小哥哥麼?”

神仙小哥哥一事,堪稱蘇亦行人生最初的恥辱。就因為這個,爹娘年年拿出來取笑她。她趕忙擺手,岔開話題,瞪著雲鏡道:“既然相識一場,國師為何那日還要害我?”

雲鏡忽然被算賬,一時間也有些猝不及防。不過想到師叔那般性格,生出來的女兒果然也和她一樣直來直去。

想他堂堂黎國國師,信徒遍布各地,受人敬仰。如今卻被一個丫頭片子詰問得啞口無言,實在是顏麵儘失。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話我也想問你,你為何要害我女兒?算起來,你叫她一句師妹也不為過。同門相殘,咱們師門有這樣的道理麼?往大了說也叫欺師滅祖。”

雲鏡剛剛乾透的汗又涔涔滲出:“出家人不打誑語,浴佛節前,太子殿下曾將師妹八字送來與我合算。她與太子八字相合。她將來自然會母儀天下,我也隻是如實相告罷了。”

蘇亦行還想說什麼,言心攸卻打斷了她:“這麼說來,太子殿下真是我女兒命定的夫君?”

“千真萬確。”

蘇亦行撇了撇嘴,心下覺得國師的話半真半假。她和太子殿下的八字應該還是有些衝撞的,否則兩人成婚以來,怎會有那麼多的摩擦。不過她心底裡還是喜歡他的,即便是有摩擦,也覺得歡喜多一些。

隻是國師那日分明是將禍水引到了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何居心。照理說國師是方外之人,又是她的師兄,不該存了害人之心。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蘇亦行捉摸不透。言心攸也不含糊,使喚著國師繼續去犁地。雲鏡剛被扣了一頂欺師滅祖的帽子,這會兒更是不敢忤逆。要不是他多年修禪,心比常人都定,這會兒早就翻臉了。

言心攸拉著女兒的手,慈愛道:“你近來與夫君相處得如何?”

“大體上還是不錯的,隻是昨日有些生氣。”

“哦?氣什麼?”

“殿下懷疑我乾涉爹爹升遷之事。”

言心攸笑了笑:“這也難怪,你爹爹那個脾氣,當初就是胸懷寬廣如先帝,都曾經被氣得在朝堂上摔了個杯子。”

“所以我對殿下說,以後氣著就習慣了。”

蘇秋昀擔憂道:“那他可有為難你?”

“這倒是不曾。我原是生氣,後來一想,與他計較吃虧的總是我。於是用了二哥教的法子,胡攪蠻纏。他反倒是不生氣了,還哄我來著。”蘇亦行拖著下巴歎氣道,“男人可真是不講道理。”

言心攸瞧著她這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都忍俊不禁。

蘇秋昀卻笑不出來,嗔怪道:“娘,你還笑得出來。我看那天子根本就是疑心病重,行兒這般乖巧他都要懷疑。他這現在還是太子,若是將來成了一國之君。爹爹官位再升遷,咱們四兄弟科考以後入朝為官,蘇家勢大。豈不是要成為他的心腹大患?”

蘇亦行聽著四哥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可是眼下太子的處境也很不妙,看似安穩,可是朝中早已經暗潮湧動。倘若她爹爹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也沒辦法幫著太子登上帝位。

她瞧向言心攸,娘親溫柔地撩起她耳邊的碎發:“行兒,你覺得太子殿下為人如何?”

蘇亦行想了想:“四哥說的沒錯,太子殿下確實疑心病重。可是自我初遇他時,他便遭到了追殺。立下赫赫戰功之後尚且如此,少時麵臨的艱難險阻更不會少。他沒有皇後娘娘的助力,更沒有母族的幫襯,全憑著自己走到如今的位置,若是輕信於人,隻怕活不到今天。”

“你倒是同情他。可若是將來他的疑心病傷了你,誰來同情你呢?”

“殿下雖是疑心病重,但他的懷疑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他行事有時候是偏激,可從未戕害無辜。”

“他懷疑你也有根據麼?”

蘇亦行咬了咬唇,低頭絞著帕子:“我...確實乾涉了朝政...”

蘇秋昀驚訝地瞧著她。

言心攸笑道:“你們此前酒樓遇上行兒,她與老大說了心中所想。昨晚還往刑部送了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

言心攸對蘇秋昀道:“你前幾日打理京城的鋪子不還抱怨苛捐雜稅麼,你妹妹這就解了你的煩惱。”

“我其實不知道家中的事情,隻是那日遇上了一個賣驢打滾的伯伯,聽他說了京城賦稅。恰巧施良娣那兩位兄長在吏部管的就是收稅之事。仔細敲打詢問,定然有所收獲。”

蘇秋昀思忖良久,忽然駭然道:“你們這是要對付——”

言心攸一腳踩了下去,蘇秋昀痛呼了一聲,有苦難言。言心攸吩咐他道:“去屋子裡把床板下那個盒子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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