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不要緊張。知道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嗎?”我揣著手機端著咖啡,表情嚴肅猶如紀檢委臥底。一時間連咖啡館的服務小妹都紛紛側目,懷疑我是什麼有關部門派來的。
對麵的中年男人翕動了一下嘴唇,厚厚的下巴顫抖幾下。“何大人,你我各管一方。你是撫江的河神,跟我這個灶仙扯的上什麼關係……我就是一個管柴火的,唉呦,我這還有幾十家飯店的香火沒收呢。”
灶仙一臉委屈巴巴,樸素的長條襯衫和舊皮鞋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顯然是居家過日子久了,連行頭都不換。好不容易端起來手邊的卡布奇諾喝了一口,立刻後悔的要吐出來。“唉呦你說這是什麼味道,太糊弄人了!現在的人呐,搞些什麼微波爐電飯鍋電熱水器的,灶上一點火星都沒有。這還能叫過日子嗎?”
提起高科技廚具,灶仙似乎頗多怨言。主要圍繞著人們懶圖省事,隨便拿電器就把飯做熟了。一來二去,灶上沒有貢品,香火越來越少。他們這些往日威風八麵的神仙成了小透明,現在隻能夾著尾巴做事。生怕份內的那幾家飯店再倒閉一個,他們就連飯都吃不上了。
“行行行,你的苦處我都了解。但我又不是神檢委的,傾聽民意這塊暫時不負責。我來是想問你,知道撫江最近有新土地神走馬上任嗎?”我及時打住他的大倒苦水,直奔主題。灶仙愣了一下:“沒有啊,自從史老卸任有幾個月了。後來倒是有個年輕人自稱是新來的土地,連神權令都沒帶。我就沒搭理他,再說我那些同事們也不認……”
我看他窘迫的表情,再聯想一下史丹利的遭遇。心想八成是史丹利空手上任不成,被羞辱了一頓。於是歎了口氣:“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況。既然土地神的事情你們都不知情,那就算了……這頓我買單,算公務報銷。”
灶仙鬆了口氣,站起來轉身就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攔住路過的服務生,“你們這兒的咖啡能打包唄?我想帶回去給我老婆嘗嘗。”
服務生妹子顯然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我忍無可忍的喊道:“前台,給他打包兩杯卡布奇諾帶走,帳一會兒我來結!”
送走了摳門的灶仙,我馬上咽了一大杯冰咖啡消氣。手機叮鈴鈴幾聲,拿起來一看是討論組裡其他人發來的消息。
羽織:搖籃婆婆沒找到,據說這會兒是新生兒高產期。我串了四五個醫院也沒看見一個脖子上掛著撥浪鼓的老人。
後麵跟著妹妹的白眼:搖籃婆婆又不是月嫂,你不應該去幼兒園找嗎?!
羽織發了一個瞪眼的表情:那你倒是和夜遊神溝通好了?
妹妹:……據說他們晚上上班白天睡覺,我已經在他們那個宿舍門口溜達半天了。這地方是個破廟,賊荒涼。據說以前是供孔聖人的,薩摩用我給你求道文曲星符嗎?“
我想了想,默默在鍵盤上敲出幾個字:不用了,文曲星他老人家應該沒空理我。而且夜遊神那幫人很喜歡在廟裡養蝙蝠,你最好注意點看著頭頂……
隔著手機,我仿佛聽見妹妹嗷嗚一嗓子坐在地上的場麵。然後安靜的抿了口咖啡。
叮當,有人推開咖啡店的門。門上的風鈴轉了幾圈,能聽到服務員妹子溫柔的聲音傳來:“您好先生,請問要點什麼?”
“哦,不用。我找人。”那人似乎十分乾脆,語氣裡又帶著點迷茫。“那人叫什麼薩摩……狗。”
我剛咽下去的咖啡瞬間就嗆了嗓子。好半天才緩緩神,伸出手來:“犬次郎,這裡。”
迎麵朝我走來的是個潮男打扮的男生,個頭足有一米八。脖子上掛著嘻哈風格的大金鏈,胳膊還夾著一塊滑板。一看就是出門壓馬路能吸引無數女生目光的帥哥。他倒不是真的叫犬次郎,不過……
嘭。犬次郎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找我什麼事?說了我忙著呢,現在正準備學習音樂當一名合格的嘻哈歌手……我是給土地神看門沒錯,你也不能老用‘看門狗’這個詞來形容我吧。都說了是窮奇,窮奇!我們家是史前惡獸!我爸我媽出於想拿鐵飯碗的考慮讓我到天庭做事,你們讓我當保安也就算了。還不能有點業餘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