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交換中1(2 / 2)

高裕聞言,並不再勸。

雖貴為太子,景詹卻並非中宮嫡出,幾位皇子早已對其位虎視眈眈。景詹的一言一行皆被放大,若臥榻幾日,朝中怕不是有太子身子羸弱,恐不堪大任的傳聞。

;孫良娣,張良媛方才候在殿外,想要見見殿下。高裕上前稟報,;奴才按殿下吩咐都已勸回去了。

;還有,太子妃那兒......

景詹翻書的手一頓:;怎麼,剛醒便也強撐著來看孤了?

聽這語氣既不像驚歎,也不像嘲諷,倒似摻著幾分擔憂與欣喜,高裕一時捉摸不透,斟酌片刻才稟。

;太子妃身子虛,受了這麼一遭,怕是想來也來不了了。

;病得很重?景詹眸光一凜驀地向他投來,;可請了太醫?

高裕驚詫,太子妃入宮一年以來,哪裡被太子關切過,每每聽他提及,太子都似沾染了什麼臟汙般蹙眉不喜的模樣。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太子妃舍命下水相救,這番癡情,縱是草木也該有所動容。

;鸞和殿已傳了太醫,說是太子妃身子無恙,隻是受了驚嚇,需在榻上好好調養幾日。

景詹的眉目不顯地舒展開來:;告訴太醫院,太子妃身子要緊,自不必吝惜藥材。

言畢,他麵上現出幾分不自在,又加了一句:;孤可不想落人口舌,說東宮苛待了太子妃。

;是。

高裕含笑,卻不多言,退身吩咐去了。

殿門口幾個耳尖的小太監麵麵相覷,這太子妃在宮裡早已活成了笑話,滿宮甚至滿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厭棄太子妃,此時說苛待怕是晚了些吧。

一炷香後,膳食擺上桌。

高裕熟練地為太子布菜,景詹慢條斯理地送入口中,不言喜惡。

朱紅木窗外雨聲轉急,打在草木屋簷上,如參差玉珠落盤,又似千軍萬馬衝鋒而過,高低起伏,劈啪作響。

景詹的心緒也開始紛繁混亂起來,如亂麻般糾纏不休。

卻不可為人道。

自午時醒轉至今,他腦海中淨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站在岸邊,身姿娉婷婀娜,胭脂紅的織金繡花宮裝層層疊疊,裙尾的鳳凰擺動間栩栩如生,翩然欲飛。

她眉目瀲灩,額間一點朱砂,妝容華豔似禦花園開得最盛的牡丹,攝人心魄。一雙含淚水眸沁著慌亂,如她鬢角步搖上的流蘇,晃蕩得不知所措。

下一刻,在驚呼聲中,她提裙俯身躍下,衣袂裙擺隨風飄揚,像極了自九天之上降臨的玄女。

景詹閉了閉眼,想將這畫麵驅逐出去,卻是無濟於事。

平靜的心湖驀地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個女人,是誰不好,偏偏是溫亭晚。

他最厭的溫亭晚。

皇帝為他擇選太子妃時,並不曾問過他的意見,他也不甚在意,是誰都好,左右不過是個起不了什麼波瀾的女人。

可不擇手段也要謀取太子妃之位的溫亭晚不同,她仿佛成了皇帝為了一己私欲,強塞給他的一件玩意兒,臟得令他不齒。

婚後她更是不安分,不知羞地整日癡纏於他。

可如今他是中了什麼邪,難不成是因為溫亭晚不會水也要冒險救他的愚蠢舉動,才至於對她心心念念?

高裕察覺太子進食的速度放慢,低身問詢:;殿下,可是菜色不合心意?

景詹舉箸的手不停,答非所問:;太子妃方才醒轉,身子虛寒,晚膳都備了什麼?

靜默了一瞬,高裕顯然被問住了。

他是太子的人,按理也無需關注太子妃的膳食,可如今太子問了,若答不出便是失職之罪。

;奴才未來得及細看。高裕將話轉了個彎兒,;不過,禦膳房的人告訴奴才,太子妃特意吩咐熬製了老薑雞湯,奴才猜測許是為殿下準備的。

景詹疑道:;為孤準備的?

;殿下您忘了,從前您稍有病痛,太子妃定會親手準備膳食。而今太子妃身子不便,還特意囑咐禦膳房,那老薑雞湯驅寒暖身,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景詹恍惚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高裕奉上過幾次湯食,那湯香味醇厚撲鼻,勾得人食指大動。

然一聽是溫亭晚所製,他陡然沒了胃口,瓊漿玉液也成了爛菜糟糠,隻揮手讓人撤下,再不許呈上。

他揣著心思,堪堪食了五分飽便擱碗停箸。

;殿下胃口不佳?高裕見他隻用了平日的一半,憂色忡忡,以為是患病所致,;可要請太醫來調理一番。

;不必。

景詹起身立於窗前,雨滴砸在窗沿上破碎四濺,淅瀝雨聲忽又化為樂章,盈耳動聽起來。

為他送湯嗎?

景詹把玩著手中的墨玉扳指。

溫亭晚送的湯他向來是不喝的。

但念著她為他奮不顧身的這份情意,他想著這一回,待她送來,他便勉為其難喝上兩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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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亭晚:嗬嗬,狗男人還想喝湯,從此以後,喝你的西北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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