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交換中8(1 / 2)

在場的人安靜了一瞬,都忍不住向景詹看去。

宮裡誰不知道溫亭晚是個纏人的,但凡逮著機會,都要往太子跟前湊。

眾人都不禁暗暗鄙夷了一下,不請自來,這麵皮可真厚。

;太子殿下,太子妃還真是一如以往地愛慕您啊。四皇子景崇笑意盈盈道。

無論是皇帝太後的愛重還是對國事的權衡利弊,韜略頭腦,四皇子一向比不過景詹。

景詹還未被皇後養在膝下時,他尚能因景詹的低微出身明目張膽地譏諷他幾分,可如今景詹貴為太子,早已不是他能隨意左右的了。

他一向知道景詹視溫亭晚為恥辱,便幼稚地想拿溫亭晚來膈應他一番。

殊不知今日的景詹卻並未將四皇子這話放在心上,唇角微揚,反而有些迫不及待地將視線投向殿門外。

景詹已好幾日未曾在路上遇著溫亭晚了,他本還奇怪,生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來,但果然是他想多了。溫亭晚還是那個癡戀他的女子,想必這幾日都躲在鸞和宮裡睹畫思人呢。

太後宣召後,一個娉婷的身影嫋嫋行來。

溫亭晚略施粉黛,著一件輕便的湖藍雲紋對襟襖,配著桃紅的繡花羅裙,蓮步輕移間,裙裾飄搖,像在風中盛開的花。

與以往想必,她這一身不算隆重,卻又不失了儀態。

溫亭晚眉目舒展,麵上端著柔和大方的笑,竟叫原本等著看熱鬨的眾人一瞬間愣了神,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太子妃原本生得有那麼好看嗎?

溫亭晚低身向太後施了一禮,;孫媳見過皇祖母。

太後麵容端肅,上下打量了溫亭晚一眼。

皇帝為太子定下太子妃時,外間傳聞沸沸揚揚,都說溫亭晚不擇手段。太後不明虛實,也派人去打聽過,溫亭晚確實在向皇帝獻畫後才被定為太子妃的。

後宮不得乾政,太後雖也旁敲側擊問過皇帝幾次,可每次都被皇帝繞開話題避而不談,難免有些此地無銀的意味。

再加上大婚後,溫亭晚整日癡纏太子,惹出不少笑話,太後就對溫亭晚越發沒了好感,即便是這樣的家宴也並不願意叫上她。

;太子妃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太後的語氣淡淡的,顯然是不歡迎溫亭晚。

殿中十餘雙眼睛都投在溫亭晚身上,等著聽她如何編一個合理的借口。

那些對溫亭晚不友好的眼神景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掩在袖中的手微曲,思忖著是否要為她解圍。

卻見溫亭晚微微抬眼,視線快速略過他,在眾人間逡巡了一遍,最後衝著一個方向笑了笑。

收回目光後,她恭敬地答:;孫媳今日來,是來為五皇妹送紙鳶的。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又倏地往景姝身上投去,景姝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她也以為溫亭晚是為著太子而來,還自個兒糾結著若溫亭晚問起紙鳶的事,她該如何作答。

卻不想溫亭晚竟是為她而來。

;五皇妹的婢女方才尋上孫媳,說是五皇妹原本備著今日用的紙鳶在經過禦花園時,不甚落於水中,毀了。溫亭晚解釋道,;五皇妹的紙鳶是與孫媳一同做的,孫媳留下了幾隻,聽聞筵席後就要放紙鳶,便緊趕慢緊地給五皇妹送來了。

溫亭晚一示意,候在外頭的習語與錦繡便各捧了兩隻紙鳶進來。

景婧和景嬈乍一看見那幾隻紙鳶,都不由得瞪大了眼,原以為景姝原先的那隻紙鳶夠精美了,沒曾想眼前這些個無一遜色於被毀掉的紙鳶。

;早不掉晚不掉的,偏生今日掉進了水中,未免太巧了一些吧?四公主景嬈在一旁陰陽怪氣。

坐在上首的太後微微側首,沒有說話。

溫亭晚一雙笑眸盯著景嬈:;是啊,我也覺得巧。也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惱人的風,將五皇妹的紙鳶就這麼毀了。

景嬈被盯著渾身發毛,一股子怒火騰升起來,總覺得溫亭晚這話是在指桑罵槐。

三公主景婧忙在一旁幫腔:;這紙鳶也不是五皇妹自己畫的,怎麼著也不算是她的吧。

;可我怎麼記得,三皇妹和四皇妹也延請了宮中的畫師,莫非是畫師教著畫的?溫亭晚不疾不徐道,;我與五皇妹一同畫的紙鳶,不管是壞的那隻,還是如今這些,她都幫了不少忙,既是幫了,便算是她的。

四公主景嬈本就想借著這次家宴好好出一把風頭,怎能讓景姝橫空做了這攔路虎。

她頗有些氣急敗壞:;皇嫂真能說笑,先前那蝴蝶紙鳶簡單,說是五皇妹畫的也就罷了,現下這些孔雀、雄鷹紙鳶繁複,顯然不是五皇妹能畫得出的。

景嬈這話乍一出口,三公主景婧就察覺到不對,可想阻止已然來不及了。

溫亭晚微微挑眉:;哦?那紙鳶都已毀了,四皇妹是如何得知那是蝴蝶模樣的,難不成之前見過?

;我......景姝麵色一白,這才發現漏了餡。

見四公主這模樣,不僅是太後,這殿上有些腦子的都看出來是怎麼一回事。

;好了。太後眉頭鎖得緊,冷冷掃了景嬈一眼,轉而對溫亭晚道,;太子妃不是來送紙鳶的嗎?

溫亭晚聽罷福了福身,徑直走到景姝麵前。

;也不知五皇妹喜歡哪隻,我便統統拿了來,五皇妹隨意挑一隻吧。

景姝緊抿著唇,看著溫亭晚,一雙清澈的鹿眼眸光閃閃。

她的母妃並不受寵,她亦不是能言善道,會去討巧賣乖的性子,自打有記憶以來,父皇太後不疼她,一眾姊妹都愛欺負她,連衣食用度都叫內務府的宮人克扣了去。

如今出現個幫她護她的溫亭晚,心中那般溫暖又酸澀的滋味湧上來,竟叫她喉間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五皇妹若都喜歡,待會兒就隨便放一隻,剩下的便拿回宮去。見景姝不言,溫亭晚兀自替她拿了主意,;五皇妹覺得好不好?

景姝點點頭。

溫亭晚滿意地一笑,示意習語將紙鳶都交給錦繡,又走到太後跟前施禮:;紙鳶既已送到,那孫媳便告退了。

這便走了?

在場之人的視線又有意無意地往景詹瞥去。

若他們看的沒錯,從太子妃進殿到現在,竟一眼都沒有在太子身上停留。

太子妃真不是為太子來的,這可新鮮!

太後的目光也不顯地在景詹和溫亭晚之間來回了一趟。

;太子妃既然來了,便一同入席吧,左右今日也是家宴。

太後一抬手,孫嬤嬤便會意地將她從寶座上扶起來,眾人也起身跟在了後頭。

溫亭晚本就沒有參宴的打算,可太後的一席話,根本沒給她否定的餘地。她無奈地笑了笑,也隻能隨著眾人去了東偏殿。

宮人在太子身側添了一把座椅,溫亭晚是太子妃,和太子坐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但溫亭晚並不想過去,因太子麵沉如水,神色不悅,多半是因為她了。

雖不想湊上去討嫌,但溫亭晚也不願扭捏,索性規規矩矩地坐下來,用膳期間,不去看太子,也不說話,隻安安靜靜地進食,免得惹太子更為不虞。

膳後,眾人移至外殿小坐消食後,便動身去了盼春殿。

盼春殿本就為皇家筵席遊樂之用,外有一片空草地,雖不算太大,卻足夠幾個公主在其上放紙鳶的了。

紙鳶遊戲更適合女眷,故幾位皇子都坐在正對草地的盼春殿二層,陪著太後喝茶吃點心。

;太後您瞧,那隻孔雀紙鳶飛得可真高。孫嬤嬤指了指天上。

在場的人便都將目光移了過去,蔚藍的蒼穹之上,一隻孔雀紙鳶迎風而舞,其上翠羽斑斕奪目,用金粉描邊的雀翎飄揚,更襯托出孔雀的奢華高貴,栩栩如生。

眾人不得不感歎,太子妃這畫工,真可謂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