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換回來了7(2 / 2)

賀槿湫默默收起了眼淚,聽話地在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許久,她歎了口氣,對溫亭澤道:“其實我很是能理解定遠侯您的感受。”

“你理解我什麼?”溫亭澤一愣,不知為何就扯到了自己身上。

“我都明白的,您久久不娶妻,不就是因為喜歡男人嘛。此事難以啟齒,家中卻一直逼著您成親,您一定很痛苦吧。”

溫亭澤回頭一望,便見賀槿湫滿目同情地看著他。

“我不是。”他淡淡道。

“嗯嗯。”賀槿湫敷衍地應了兩聲,一臉的“我都懂”。

溫亭澤:“......”

算了,他跟一個小女子費什麼口舌。

翌日東曦未上,溫亭晚就醒了過來,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了那賀家六姑娘的消息。

習語告訴她,人已被溫亭澤尋回來了,以防再逃跑,溫亭澤請示了太後,今早已親自將她送回了京城。

尋回來了便好,溫亭晚沒多問,起身梳洗後,便前往靜安寺大殿同圓真大師講經。

殿中僧人早課將儘,靡靡梵音自大殿金頂而上,直達雲天,拂儘塵俗,洗滌凡心。

溫亭晚在殿門外靜靜候了片刻,待僧人們魚貫而出,才幽幽進殿上了炷香。她跪在大殿的蒲團之上,凝神閉眼,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旋即磕了兩個響頭。

“夫人。”

溫亭晚抬頭便見紅色袈裟的僧人立在她麵前,慈眉善目,一身平和的氣息似能瞬間化去人的戾氣。

“圓真大師。”她起身,頷首問好。

靜安寺中,除了住持師父,最德高望重的便是圓真大師,甚至有傳聞說,當年太後之所以能順利嫁給先帝,成為太子妃,正是由於圓真大師的一番指點。也因得如此,太後這些年為靜安寺捐贈了不少香火,靜安寺能成為皇家禦寺也有幾分緣由在裡頭。

圓真大師那雙慧眼中透著光,將溫亭晚上下打量:“夫人似與從前不同了。”

兩年前,溫亭晚來古柏樹下祈願,也曾遇到過圓真大師,那回他也用這雙眼睛看著她,隻是眸中淡淡的哀愁如連綿的陰雨化散不開。

他隻對她說了一句:“姑娘,人生八苦,莫過於求不得,放不下,若將自己束得太緊,恐會將自己逼到死路。”

彼時,溫亭晚未將圓真大師的話放在心上,如今想來,竟是一語成讖,初初嫁入東宮時受的苦不就是她作繭自縛。

“多謝大師當年指點。”她謝道。

圓真大師搖了搖頭:“貧僧並未做什麼。夫人今生之所以能度過劫數,化險為夷,恐是背後有高人相助。”

“化險為夷?”溫亭晚細細琢磨著,頗有些茫然,“不知此話……”

“圓真大師。”

一語未落,太後由孫嬤嬤扶著走進殿來,圓真大師也順勢迎了上去。

被這麼一打斷,溫亭晚不好再問,隻得將話咽回肚子裡,轉而同太後一起進了側殿聽經,隨後三位公主也依次趕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聽圓真大師講完經,眾人便前往膳堂用膳。

因起得早,景姝從頭至尾都有些恍恍惚惚,聽經途中耷拉著腦袋,打了好幾次瞌睡,都被溫亭晚輕拍後背打醒。

四公主景嬈今日卻出奇得積極,是三人中來得最早的,聽經時也是全神貫注,格外認真。

待到了膳堂,她對太後道:“皇祖母,嬈兒昨日特意向膳房的大師傅學做了一道粥,天未亮便熬上了,現下正好可以入口,皇祖母可願嘗嘗?”

太後聞言頗為驚奇,誰不知四公主在宮中時嬌生慣養,連被繡花針紮破了手指都得哭上兩聲的,竟然會親自下廚煮粥。

“好啊,若真是你自己煮的,不妨拿上來讓哀家嘗嘗。”

“自然是嬈兒自己煮的,隻是為了去聽經,才讓宮人幫忙看著火。”

四公主同身側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會意退出去,少頃便舉著托盤,送上四碗粥來。

濃重的薑味兒在屋中彌漫開,乍一聞見這味兒,溫亭晚隻覺腹中翻江倒海的一陣,忙以袖掩鼻,往後躲了躲。

“皇祖母,這是薑絲山藥粥,此粥暖胃驅寒,正適合天涼的時候喝。”

景嬈先捧了一碗呈給太後,太後將將舀了一勺入口,微微點頭:“就頭一回下廚,這粥煮得倒還算不錯。”

“多謝皇祖母誇獎。”

景嬈笑得開心,轉身與婢女交換了個眼神,見婢女點點頭,刻意挑了中間那碗,幾步走到了溫亭晚麵前。

“皇嫂,你也嘗嘗。”

景嬈將薑絲山藥粥送到溫亭晚麵前。

縱然已屏了息,也耐不住濃烈的薑味一個勁兒往溫亭晚鼻子裡鑽。

到了這份上,溫亭晚怎可能還看不出來四公主特意拿這粥來捉弄她。

尤其是眼前這一碗,薑味格外得濃。

她將嘴閉得牢牢的,秀眉微微蹙起,生怕一張嘴便會嘔吐不止,壓根解釋不得。

“皇嫂她……”

景姝正想開口,便被四公主打斷。

“皇嫂你不會推說不喜薑吧,這是嬈兒第一次下廚,皇嫂便給嬈兒些麵子,多少喝一口。”

景嬈將溫亭晚推拒的話徹底堵了回去,太後還在上首坐著,隻要溫亭晚不喝,便是當場下了四公主的麵子。

見景嬈不懷好意地又將碗往前推了推,溫亭晚無奈,隻得幽幽地伸出手去接。

景嬈看她這難受的模樣,嘴邊不由得泛起得逞的笑。

溫亭晚的指尖觸到碗壁的一刻,一隻大掌驀地橫空而出,把碗打翻在地。

隨著一聲脆響,瓷碗墜落碎得四分五裂,白粥濺開,破裂的碗底,沉澱的紅色粉末尤為顯眼。

慍怒低沉的聲兒隨即響起。

“嬈兒,你在碗裡加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