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馮斂臣離開之後好半天,譚皓陽還在琢磨他這個“好為人師”。這時候他靜下來,慢慢回想,過往兩年裡,馮斂臣確實不遺餘力教過他良多。當然,這份好意他願不願意領情,是另外一回事了。譚皓陽其實一直挺不耐煩,覺得他這人自作聰明,自詡精英,又眼高於頂。

還真就應了這句好為人師。

那邊又有腳步聲過來,譚皓陽一瞬以為是馮斂臣去而複返。

剛想叫他名字,嘴還沒張開,抬眼仔細一看,原來是江一眠。

譚皓陽變得興致闌珊:“你來乾什麼。”

他語氣不對,情緒也不對,明顯沒好事。江一眠心裡打鼓:“董事會……開得怎麼樣?”

譚皓陽懶得與他解釋,多解釋一遍就多提醒一遍他自己的馬失前蹄:“能怎麼樣。”

江一眠十分擔憂地去抱他,走廊監控閃著紅光,像隻冰冷的眼往下探看。

譚皓陽抬頭看看,一把把他拉進董事長辦公室。

江一眠趴在他懷裡,支支吾吾:“我聽說開會的時候,姓馮的……還有……”發現怎麼說都不妥,“總之,你跟我說嘛,到底怎麼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講的。”

譚皓陽卻隻覺厭煩,連帶看見他那張漂亮的臉,都顯得格外無趣。

他忽然換了副懶洋洋的聲氣:“對了,確實有件事要跟你講。”

江一眠攀住他的脖子,試圖安慰失意的男朋友:“你說。”

譚皓陽笑了笑:“其實我看咱們倆也差不多了,要不然分手吧?”

江一眠怔在原地,仿佛不能理解中文:“你說什麼?”

譚皓陽重複了一遍:“我覺得啊,到了該分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分了,讓記憶停留在最好的時候。不然等激情耗儘再分開,大家又吵架,臉上又鬨得難看,不也挺沒意思的?”

江一眠像盯怪物一樣盯著他:“譚皓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又來了。

有瞬間,譚皓陽有種像趕蟲子一樣揮揮手的衝動,但忍住了。隻有曖昧期是他對一個人最好、最真心的時候,可惜每到結束時,又無一例外,不得不再走一遍這樣令人生厭的過場。

質問、爭吵、對峙,歇斯底裡,情感特彆豐富者,則還加一場哭天抹淚。

他所有能交往下去的對象,要麼是一夜露水,要麼是隻圖他跟他當個床伴,活好不黏人。

但凡動一點認真的念頭,都有機會見識他的翻臉如翻書,打得再火熱,也能說散就散。

最後隻能認下事實,他譚皓陽就是這樣的人,字典裡沒有“不舍得”三個字。

譚皓陽按捺住情緒,但想起之前跟馮斂臣鬨掰那一回,隱約還是有點懊悔的,不想再鬨成那個樣子:“這樣吧,你還想要點什麼,一次性想好,隻要在合理的範圍內,儘量滿足你。”

他自詡不是個薄情的情人,江一眠卻沒領這個情,突然氣不過揚手,給了

他一巴掌。

啪——

譚皓陽愣住了,江一眠也是一時衝動,驚恐地瞪他,譚皓陽回過神,眼神陰沉得狠。

*

馮斂臣回到設計總監辦公室時,譚仕章正在打電話,聲音平穩,眼神冷肅。他收了線,回頭看到馮斂臣,從椅子上拎起西裝外套,匆匆交代了聲“我下午有事”就要出去。

一隻腳踏出門口之前,這次譚仕章想起來跟他多解釋一句:“黃董請吃飯。”

“要叫司機嗎?”馮斂臣問。

“已經在底下了。還有姑姑和譚皓陽一起——低調一點,不要透漏我們去哪。”

即便他不吩咐,馮斂臣也不可能多說半個字。他也心中有數,董事長的頭銜花落誰家,對外是集團的大事,對內也是譚家的家事。黃家是世交之家,說到底,黃大鈞現在要以長輩的身份和立場出麵,居中調解,也隻有他有這個資格,外人是插不上嘴的。

隻想一想這所謂“請吃飯”的場麵,都覺氛圍不會比一場鴻門宴輕鬆。

目送譚仕章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馮斂臣坐下照常處理工作。

誠如預言,這個黑色禮拜一,公司亂得像菜市場。

董事會上殺出程咬金,到中午的時候,各種小道消息已經在各個部門的角落不脛而走。

馮斂臣在食堂吃飯,打份烏冬麵的功夫,都頂了一路隱晦的注目禮。趙律師精明,半小時前直接給他發消息問要不要出去找餐廳。馮斂臣婉拒了,說是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還沒挨椅子,他的“小老鄉”黃芮就湊過來:“我聽說——”

馮斂臣打住:“都是大領導們的事,我哪裡敢亂講?”

黃芮撇撇嘴:“老馮,不仗義了,連我都瞞著是吧。”

馮斂臣戲謔:“你晚上回自己家,不就直接見到黃董?你怎麼不問他老人家。”

茲事體大,黃大鈞更不可能掛在嘴邊,跟小輩倒豆子。黃芮一拍桌子,終究無計可施。

下午,馮斂臣找設計部長Jessica商量珠寶展的準備事宜。

高層變動,不能耽誤公司的正常運營工作。

每年秋季,“金城國際珠寶展”是譚氏集團必定參加的一個珠寶和寶石展覽,展會規模可觀,每一屆基本都有來自全球的數千家企業參展,買家和參觀者來自上百個國家和地區。

除了借此拓展商機,擴大采購供應鏈,這還是展示公司實力、進行珠寶設計交流及探索市場變化趨勢的重要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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