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黃大均還是譚月仙退休,對普通員工來講,隻意味著“哦,要換領導了”,今天的工作還是和昨天一樣,影響不大,對於譚仕章和譚皓陽來說,則顯得有些微妙。
但既然說了要保密那就保密,馮斂臣也不會多嘴多舌,即便在床上的時候。
譚仕章問:“你在想什麼?”
馮斂臣閉著眼,擰著眉頭,手指在他背上留下痕跡,良久才反應過來:“你問什麼?”
譚仕章摸摸他汗濕的頭發,他很少花樣,唯獨喜歡從正麵進入馮斂臣,欣賞他似痛苦似歡愉的表情,後麵的話悉數變成悶哼,臥室裡更顯靜謐,隻有鈴鐺不停作響,直至半夜方歇。
情事過後兩人靠在一起,十指相扣,仿佛情深意篤,但也隻限於黑暗的臥室裡。
又過一會兒,馮斂臣起身欲走,譚仕章按住他,纏綿地抱上來:“留下過夜吧。”
氣氛溫存,不容人拒絕,馮斂臣稍一遲疑,譚仕章從後麵環著他:“明天又不上班……”
馮斂臣上半身被牢牢箍住,側頭和他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像是抗議那句不上班,午夜鈴聲煞風景地響起,是某個還在公司加班的員工——自己加班還不算,遇到需要決策的問題,也不管現在幾點,直接一個電話追到馮斂臣這裡。
譚仕章聽他應付對方,一下一下撫弄他的脊背:“你們這到底是什麼作風?”
馮斂臣收了線,把手機扔回去:“我也從沒要求過他們這麼加班,總是有人表現欲強,想彰顯自己為公司付出多少,你看他待會兒還要發”
譚仕章哼笑兩聲。
馮斂臣想起一件事:“對了,寄放在你家的貓,我想把它接回來養,方便嗎?”
譚仕章說沒什麼不方便:“怎麼突然想通了?”
“不瞞你說,前幾天做了個古怪的夢。”馮斂臣說,“夢到自己養貓,真的忘記喂了,結果把貓給餓死,大概良心不安吧,醒來之後有的這個想法,把它接回來彌補一下。”
譚仕章沒有探究,淡淡笑了笑說:“知道了,找個時間給你送過去。”
他抱著馮斂臣側躺在床上,兩人交頸而眠。
大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晚馮斂臣夢到譚月仙退休的光景,宣布譚皓陽勝任董事長。
隻是大概他在夢中也覺荒謬,因此不是很忌憚,其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又往旁邊看時,見譚仕章站在不遠處,淡漠無情地望著他。
睜開眼天已經亮了,偌大的雙人床另一邊是空的,浴室傳來水聲,是譚仕章在洗澡。
馮斂臣從毯子裡探出一隻手,摸索床頭櫃,如願拿到手機,仔細看卻不是自己的。這隻手機不停發出消息提示音,已經騷擾了他好一會兒。
雖然屏幕沒有解鎖,但可以看到發件人昵稱,顯示是“Andy”。
——由於羅凱森與夔龍集團的親密擁抱,譚氏和紅海集團的合作雖然還在拖,
在大多數人心裡其實已經宣告失敗,譚仕章能有什麼事,和他們這位創意總監還在聊個沒完?
馮斂臣把他的手機放回去,卻沒有多問的打算。
他找到自己的手機,看看時間,昨天No.7的官方賬號發布了新品,習慣性也刷了一下。
隻是點開評論區,除了幾個表示期待的網友,脫離IP加持後,實際買賬的並不多:
“感覺有點好看,本來想買條項鏈的,多少?五萬五?”
“貧窮限製了你的想象力,它明明可以搶你的錢,卻還送你一條項鏈,還不感恩?”
“這是什麼牌子?都沒聽說過的雜牌,感覺造型很生硬,一點也沒靈氣。”
“說句實話,五千塊我都不會買,這個設計就是五百塊的檔次吧。”
“沒有你們說得那麼糟,我從第一個係列就開始關注,確實挺獨特的,而且能買這個的人,花五萬塊跟五百塊沒區彆,你覺得貴說明受眾本來就不是你啊。”
“上麵驚現商家小號?”
“再標榜一萬句,品牌調性還是配不上這個價格,奢侈品主打的是社交屬性,你戴這個東西出去,誰認識你戴的什麼東西?富婆不是傻子,官方也醒醒吧,彆總活在夢裡,你不能襯托地位,沒有人為你那點設計買單。”
“查了一下,這個牌子還是譚氏的,我的媽呀,他家也這麼與時俱進了嗎?我對它的印象還是所有親戚朋友結婚時買三金的地方。”
“我點進去看了其他設計,果然不騙窮人——開個玩笑,我記得譚氏原本明明就有奢侈線,麗華珠寶是他家的,還要搞這麼個輕奢侈品,那我隻能理解為割韭菜了。能看出品牌團隊好像在很認真地做產品,但是我不理解這個牌子的目標受眾,普通人買不起,有錢人直接選擇奢侈品,這種急功近利的策略很難評論,總之結論是建議不要買,如果你是有錢人隨意。”
譚仕章出來的時候,馮斂臣已經穿好衣服,對著穿衣鏡打領帶。
因為偶有留宿,譚仕章的公寓裡漸漸多了他的換洗衣物,馮斂臣卻仍穿上昨天那套西裝。
這麼正式,譚仕章看出他要出去,還是問了一句:“中午一起吃飯嗎?”
馮斂臣從鏡子裡看他:“不了,我約了人。”
譚仕章走過去,幫他整理領帶,鬆手的時候多了一枚領帶夾。他的動作自然而然,也不吝惜這些小的配飾,大概手裡不缺這種小玩意兒,像變魔術似的,時不時送一件給馮斂臣。
馮斂臣也習慣了,微笑了咦嘻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多謝。”
譚仕章沒擦乾的頭發還帶著洗發水的香味,突如其來的親昵顯得。
譚仕章回神,穿著睡衣送馮斂臣到玄關:“路上開車小心。”
馮斂臣乘電梯下樓,找到自己帕薩特停放的位置,他昨天開車來的,從道閘出去拐上主路,因為不熟悉路線,所以打開了導航。
跟著指引找到目的地,是老城區一棟造型仿佛巨蛋的公共建築
,論年頭和水灣批發市場大約有得比,不過前些年翻修了一次,外立麵新了很多,霓虹標牌掛的是“向日葵劇場”。()
這裡上世紀其實是個梨園,後來看戲的人少了,拆掉後改成演出劇場。如今這個老牌劇場依然承辦歌劇舞劇和話劇表演,不過舞台表演也整體式微了,平時一般上座率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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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沒有演出,但舞台上有話劇在排練,馮斂臣看了兩眼,左右看看,打了個電話。
“我到了……對,剛剛走到舞台下麵,怎麼沒看到你?”
很快有工作人員出來,把馮斂臣帶去後台,走廊很長,雖然經過粉刷,牆壁和吊燈仍然能看出歲月痕跡。他們到了化妝間,一張張化妝台上豎著帶燈的頸子,桌上堆滿各種演出服裝和行頭,很多閒著的演員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說笑,也沒注意有陌生人過來。
馮斂臣倒是一眼就找到約好的人——薛青平,他過去客客氣氣握了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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