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嫁女的乃是令尊,陳兄來纏在下隻怕也於事無?哲纏得實在焦頭爛額的李文革苦笑著推脫道。xiaoshubao.net?[小書包小說網網]
事情起自一個月前,原陝州節度使現任京師右廂都巡檢使韓通派遣了自己的長子韓箕作為納采使前來延州為自己的小兒子韓微提親。本來大齡女兒有人要了,陳夙通老頭子高興得不得了,何況未來親家還是朝廷重臣,在皇帝麵前都說得上話的軍方大將,這門親事原本是一拍即合的。
可惜陳縣尉一見這位未來姑爺本人,頓時臉上喜色全無,當場便回絕了韓家的提親,讓已經受父蔭擔任了衛尉丞的韓箕碰了一個實實在在的釘子。
問題還是出在韓微的外貌上,韓微那個青史留名的羅鍋形象壞了大事,陳夙通愛女心切,更不願落得個以女兒的終身為代價攀結權貴的齷齪名聲,因此陳夙通斷然回絕了提親。此事七月份在延州鬨得沸沸揚?揚,韓箕險些拂袖回轉,隻是在弟弟的苦苦勸說下暫留延安館驛,
韓微自己為了挽回此事頗花費了些心思,迂回接近陳哲,放下身段對這個棄士從商操持賤業的未來小舅子傾心結納,陳哲倒是覺得這個韓微雖然其貌不揚,卻與當世那些迂腐無用的書生和那些倚仗父輩權勢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頗有些不同,在私下征求了姐姐的意見之後,陳哲心中便認定此人正是老姐地未來佳偶。可惜他在家中地位卑微。根本不指望說服自己那個一根筋的老爹。
恰於此時,折從阮率關中北麵馬步軍行營開始征伐黨項,熟悉夏州以南道路形勢的陳哲被行營都虞侯李文革選為向導官隨軍,陳哲便將主意打到了李文革的身上。
在陳哲看來,李文革出麵去勸服自己那個老爹,成功的幾率要比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要高許多。即便老爹對李文革也不感冒。這位如今在延州權勢熏天地新貴也可以動員包括李彬在內的所有延州權貴人物參與勸說行動。陳哲知道,老爹這個縣尉當年便是走通了李彬的門路才撈到手的,如果李彬出麵,事情將事半功倍。
李文革自己對這事情倒是無可無不可,隻是人家兩家的親事,自己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是萬萬插不進手去的,如果說自己憑借權勢強行乾涉,不要說地方上會有所非議。便是他自己也覺得大不合適。
更何況雖然陳哲認為這門親事很好,李文革卻不這樣以為。
韓家所有人的陽壽,均將在八年後那個撲朔迷離波譎詭異地夜晚終結,聰明絕頂的韓微也並不能夠幸免。陳家小姐若是真個嫁入韓家,隻怕也要跟著一起遭殃。李文革知道,在原本的曆史上,韓微和陳家姑娘之間原本是不應該有任何交集的,雖然他並不知道曆史上陳家姑娘的婚事應該是如何解決的,卻知道按照原先的曆史軌跡,郭威不會在廣順二年向延州派出六宅尋訪使。韓微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延州,更不可能見到陳家姑娘心生愛慕,以至於一回去就鼓動老爹前來提親。
陳家姑娘原本沒有機會進入韓家的,但是現在,因為自己的介入,曆史進程被強行改變。使得事情生了變化。如果陳家姑娘自己的原因嫁入韓家,那麼就相當於自己簡接地害死了這個在延州頗有才名地奇女子。
雖然李文革經過一年來的這些事情已經確認曆史是可以改變的,但是對於始終對柴家忠心耿耿的韓家,李文革並沒有那樣強勁的信心,他想保護韓家是一回事,他能否最終保護住韓家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想在緊要關頭救出韓家,就要在趙老大的鼻子尖底下搞小動作,且不說那是多麼困難地一件事情。韓通自己那一關就未必能夠過得去。李文革記得,史書上明確記載,趙老大在陳橋驛可是通令全軍嚴禁濫殺一人的。是韓通負隅頑抗的舉動招來了殺身之禍,最終導致滿門滅在王彥升手?中。
若是旁人也還罷了。但是對於這在曆史上十分著名的倒黴一家,李文革認為,陳大姑娘不嫁過去,實在是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陳夙通這不近人情以貌取人的選擇,就自己所掌握的曆史來看無疑是非常英明?的。
然則陳哲始終糾纏,令李文革招架不迭,此番他本來是召陳哲來詢問夏州以南幾個部落地問題的,結果陳哲一見麵便又提此事,令他頗為尷尬。
他決定,將話題引回正題要緊!
“陳兄,你上次在軍議時為何要堅決反對大軍向東進軍?統萬城之堅固天下皆知,綏州卻不是甚麼有名的堅城,若是拿下了綏州,一樣可以迫使銀州方麵的黨項主力回師,折令公堅持打夏州,主要是不欲與拓跋家之外地其他幾家纏鬥以損耗兵力,必須打擊拓跋家的根本才能撼動定難軍的根基,所以夏州必取。陳兄也是這麼以為的麼?”
陳哲搖著頭道:“將軍,
為不宜殺雞取卵,所以卑職反對攻打野利、費聽、房?盤,故此卑職不讚成向東進軍去綏州!”
“殺雞取卵?”李文革皺著眉頭問道。
陳哲點了點頭:“是!”
“何解?”
陳哲歎了口氣,道:“大人上次持議東進,理由便是東麵道路熟?悉,而綏西三族的虛實均已經被我軍打探得知,兵力不強,多是老弱和奴隸,攻之會比較省力氣。然則大人可曾想過,這些熟悉的道路,明晰的虛實,都是卑職的商隊在曆次往來之中探明的,大人軍中的騎兵馬?隊,也都是這三族供應的,若是沒有這幾個月以來地商貿往來。大人哪裡能夠有熟悉道路通曉內情的向導,又哪裡來的馬匹裝備自家的隊?伍?”
李文革點著頭道:“確實如此,陳兄功不可沒,此役回去,我便會為兄台論功!”
陳哲氣憤地道:“……日後卑職再也沒有機會立功了!”
見李文革不說話,陳哲道:“大人可否想過。(wwW.xiaoshubao.net?無彈窗廣告)野利、費聽、房當三家,為何肯於和卑職的商隊交易,為何肯於向我軍出售戰馬如此緊要稀缺的戰略物資?”
李文革笑笑:“他們也需要糧食,需要麻葛,需要絲綢,既然搶不到,便隻能買到了!”
陳哲點了點頭:“正是,他們之所以背著拓跋家和我們交易。不是因為他們相信我們,而是因為他們需要我們。可是大人應該明白,若是他們不再相信我們,卑職地商隊一出蘆子關便四麵受敵,再難向北擴展一步。目下三家的部族酋長均視卑職的商隊為交易夥伴,這才容得卑職的馬隊在三家地界內來去自由不加限製,若是這一遭遭到我大軍掃蕩屠掠,這些人以後還會和我們交易麼?隻怕一見到卑職的馬隊便會當作奸細抓去殺掉,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和他們做生意了。”
這些道理從一個商人的立場上來看是天經地義的,不過從軍事眼光來看這便是迂腐。兩軍打仗的時候若是還要顧慮這許多。這仗索性不要打了。
然而陳哲地這番話,卻實實在在被李文革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