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後,車裡氛圍一直處於一個不尷不尬要死不死的寂靜中。
夏澈麵無表情拽開死死抓著他腿不鬆的手,心如死灰地坐回副駕駛。
“怎麼辦吧,你說。”
裴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眉頭死死蹙著,怎麼都想不明白他爹為什麼要在沒見過夏澈的前提下,把夏澈喊去家宴。
難道……
“他可能想借著你的名頭幫我推拒聯姻。”
裴博瞻一直不想裴燎跟人聯姻,尤其是他外祖父指定的姻親。
那些貴族玩得太花,他骨子裡很保守,與其讓自家兒子擁有一段波蕩曲折的婚姻,天天被外麵的人評頭論足,還不如找個男人。
可惜他沒辦法明著阻擋,這個時候夏澈冒出來,簡直是再好不過的理由。
可以說,裴博瞻現在比裴燎更希望裴燎追到夏澈。
但他這波攻勢來得太突然了。
兒子沒情商,老子不僅沒情商,還高估了自己兒子,夏澈能答應就有鬼了。
“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處理好。”裴燎信誓旦旦地保證,“今晚我就回去跟他說清楚。”
“等到下個月呢,再看吧。”夏澈心不在焉道,“我要是真去了,會被你外祖父追殺嗎?”
裴燎強調:“法治社會,你彆怕,再說有我呢。”
“你自己悠著點。”夏澈叮囑道,“現在先回去收拾東西,馬上趕不上飛機了,路上邊走邊說。”
裴燎沒有異議:“那我今晚就不回家了,明天晚上回來,吃什麼?燒烤?”
“不吃。”夏澈提醒道,“後天早上要去體檢,大晚上的吃燒烤?”
之前就定下說要回去體檢,他行動力太快,訂好後忘記告訴裴燎了。
裴燎一陣無言:“你還真是雷厲風行。我也要去?”
“去都去了,一起唄。”KL管理層的體檢時間比較靈活,不用非得跟著員工一起去,自己申請報銷就行,他當然給自己報了最全麵的,“對了,到時候周奕歌跟我們一起。”
裴燎:“?”
周奕歌這個名字,真是很久沒聽到了呢。
再次從夏澈嘴裡說出來,殺傷力還是這麼大。
裴燎不悅道:“他來乾什麼?”
自從夏澈知道他不喜歡周奕歌的事,對這種微妙的語氣就有了新的理解,聞言不動聲色道:“他是渡盛的,你猜他來乾什麼?”
“歐洲那個項目梁寄沐要讓他負責?”裴燎一點就通,“不應該啊,之前梁寄沐說要親自盯的。”
“周奕歌應該是臨時的。”夏澈說,“你很久沒看朋友圈了吧?梁總帶小拾總出去玩了。”
裴燎:“。”
裴燎:“戀愛腦。”
裴燎:“我就不會乾出這種損人利己缺大德的事。”
夏澈不置可否:“總之,為了圖方便,周奕歌要在我們家住兩天。”
裴燎猛地睜大雙眼:“還要住?!”
“就兩天。”夏澈不怎麼走心地寬慰,“人家主動提出來了,我總不能拒絕。小龍蝦你是放在你媽媽那裡了嗎,能多放幾l天嗎?”
“能。”裴燎語調怪異道,“差點忘了,你最善良。”
夏澈:“陰陽怪氣什麼呢?”
裴燎輕哼:“不敢。”
嘴唇都快抿沒了還說不敢呢?
誰慣出來的嬌氣毛病?
夏澈好整以暇盯著他看:“不說點彆的什麼?”
裴燎當真點頭:“你剛剛說想讓我陪你去哪裡?就是我爸電話打來之前。”
那麼久遠的一句話,夏澈自己都愣了下,差點忘記。
跟吃周奕歌的醋比起來,這件事更重要嗎?
反應過來後,他曈孔裡沁著暖意:“沒什麼,等下次有空,我再帶你來一趟。”
裴燎不確定道:“真的不要緊?其實可以去了再回去的,我趕淩晨的飛機就好,你睡一覺再走。”
“真的沒事,”夏澈笑著眨眼,“不該開心嗎小裴?這說明我們還有下次。”
裴燎不說話了,嘴角繃得很直,但不難看出愉悅的心情。
五月份的申城和京城溫差大,回去後還是得穿著外套才不至於著涼。
裴燎沒帶外套,還專門借了一件夏澈的,愣是把寬鬆版型穿成了修身款。
他下飛機後直接去江岸水城,一進門,裴博瞻劈頭蓋臉就是頓罵。
“你還知道回來?你回來乾什麼?大搖大擺把所有事情拋下去追男人還有臉回來?”
裴燎麵不改色:“不是還有您嗎?”
分內的工作他一樣不落,就是能拖的文件一封沒看而已。
裴博瞻氣極反笑,連說三個“好”:“你還有理了是吧?那你追到了嗎?沒用的東西,工作不乾、人也沒追——”
“有很大進步。”裴燎從容拍了拍不染纖塵的外套,“這班翹得值。”
裴博瞻:“……”
有進步個屁,不還是帶不回來?
裴博瞻勃然大怒:“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損人利己缺大德的狗東西?!”
裴燎乍一聽這措辭有點耳熟。
他說:“彼此彼此。”
有錢人哪有幾l個好東西?
哦對。
夏澈除外。
……
夏澈自機場跟裴燎分道揚鑣後直奔公司,把最近的事情跟岑總一一對接完,連續加了兩天班,可謂筋疲力竭。
累到第二天晚上不小心睡著,差點忘記給周奕歌接機。
剛想拿車鑰匙出門,就收到裴燎的消息。
【P:運送的車都到京城了,我開車去接他,你回家休息會兒吧。】
夏澈靠在辦公室門上,無聲笑了好一會兒。
這次終於有後半句解釋了。
按照這人以前的德行,大概隻會說“
我去接他”(),不明所以的人肯定覺得對方在搶功勞。
他收拾好東西?()_[((),提前下班點外賣。
是的。
點外賣。
以前周奕歌來家裡,他至少做六菜一湯,現在真沒那個閒心了,累都累得要死還做飯,挑外賣都嫌浪費時間。
好在周奕歌是個神經大條的,一進家門,興衝衝跑到餐桌前:“哇澈哥你點的都是我愛吃的!你好愛我!”
夏澈無視裴燎漆黑的臉色:“去洗手,你裴哥潔癖犯了。”
“哦哦好。”周奕歌轉到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意識到一件不對勁的事情。
緊接著,正在廚房聊天的夏澈和裴燎聽見一道石破天驚的吼聲。
“我操!你倆住一起?你倆什麼時候住一起的竟然沒告訴我?房子不夠用還是在咋的?澈哥你需要你倒是找我啊!我也有房產!”
裴燎不動聲色擋住他衝向夏澈的動作:“你有也不住你的,彆管那麼多。”
周奕歌瞪他:“你好意思說?你那麼多房產非得住我澈哥這兒,你是不是欺負我澈哥?”
裴燎“嘖”道:“你……”
“好了,我沒事,住一起有內因,彆擔心。”夏澈有些頭疼,“裴燎,過來吃飯。”
“哦。”裴燎閉了嘴,乖乖坐在他旁邊。
“?”周奕歌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裴少嗎?
以前這倆人關係似乎沒這麼……親密吧?
本來這次說要跟夏澈住,是怕他澈哥一個人在家無聊,陪他聊天解悶,結果誰知道突然多了個裴哥……
遲鈍如周奕歌,愣是品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但很快——
裴燎:“沒有我愛吃的。”
夏澈:“你認真的?”
裴燎:“他愛吃的有七種,我愛吃的隻有六種,不公平。”
夏澈:“那你彆吃了,餓死吧。”
裴燎:“……”
熟悉的鬥嘴讓周奕歌鬆了半口氣。
剩下半口沒敢鬆,因為那股說不清的彆扭勁還沒散去。
他沒話找話:“澈哥,你什麼時候買房子啊?”
夏澈搖頭,沒注意裴燎夾掉了塊冬瓜:“還沒找到合適的,年底再說吧。”
“行,有需要你隨時聯係我。”周奕歌說著,眼睛瞄準最後一塊帶魚。
他們習慣人均兩副筷子,一雙夾菜一雙自用,比較衛生。
結果剛拿起公筷,裴燎就先一步用公筷夾到自己碗裡了。
周奕歌:“……”
就你手速快是吧?沒看到澈哥也想夾嗎?
他勾了勾嘴角,打算冷嘲熱諷反擊一波。
結果他澈哥“嘖”了一聲,直接夾走裴燎碗裡的帶魚自己吃掉。
周奕歌:“?”
不是,你倆不是最潔癖的嗎?
更令人震驚
() 的是,裴燎那個河豚竟然沒生氣。()
還嘟囔道:本來就是要剃了刺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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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歌沒聽清,夏澈聽清了沒理,優雅吃完,才關心起坐如石雕的周奕歌,“怎麼了?不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