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楚究無聲笑笑,這倒是鬱南能乾出來的事,“後來呢,當上誌願者了嗎?”

鬱南很驕傲:“那肯定當上了呀,還獲得了優秀誌願者為校爭光了,之後大大小小的殘疾人運動會誌願者都有我。”

楚究讚賞地點了下頭:“嗯。”

這是鬱南人生中為數不多屈指可數的近乎可以光宗耀祖時刻,卻隻換來楚究冷淡的一個“嗯”字。

不過這點光環對楚究來說不算什麼,他這樣的人生在光環下,長在光環中,本身就是個探照燈,自己這樣的隻算是螢火蟲。

() 見某些人掏出壓箱底大寶貝出來獻寶的眼神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楚究特彆走心地誇了句,“能想到這個辦法很聰明,能過關很厲害,我們鬱秘書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鬱南的眼睛驟然點亮,得意洋洋地照單全收:“那是。”

很快,熱騰騰的兩碗麵端了上來,一碗是腰花麵,厚厚的一層辣子飄在麵條上,紅湯看著都胃疼。

而另外一碗是清湯小排麵,小排看著燒得很入味,青菜翠綠,連蓋在上麵的荷包蛋都煎得很均勻,葷素搭配,看著很有食欲。

老板娘把腰花麵放在鬱南麵前,小排麵放到楚究麵前,接而遞給鬱南一瓶番茄醬。

鬱南沒接過,兩人開始比劃,楚究看著兩人表情豐富雙手亂飛,他一個動作都看不懂,鬱南說學手語方便罵人,也不是沒有道理。

兩人比劃完,鬱南接過番茄醬,不情不願地比了個OK。

楚究問:“剛才你們在說什麼?”

鬱南:“說了很多,但都不重要。”

楚究:“……”

鬱南抿了下唇,挪過楚究的麵,用番茄醬在荷包蛋上擠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壽”字,然後特彆難為情地推回到楚究麵前。

楚究看著這個承載著使命的荷包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

鬱南蹭了下鼻尖咳了兩聲說:“那什麼,你那碗是生日長壽麵,為了體現出它確實是一碗長壽麵,老板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楚究連蒙帶猜,大概知道剛才剛進來的時候鬱南跟人比劃了半天是比劃的什麼。

楚究:“老板的想法,為什麼老板還要你寫?”

鬱南脫口而出:“老板不識字。”

“老板聽不到,還不識字,怎麼開麵館?”

鬱南皮笑肉不笑,“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隔壁桌的女孩子注意到了鬱南的舉動,覺得很有創意,就跟鬱南說:“能把番茄醬給我一下嗎?”

鬱南遞給她。

她在他男朋友和楚究那碗同款小排麵的荷包蛋上擠了個笑臉,笑著邀功,“你這碗變成了開心麵。”

他男朋友接過番茄醬,也在她那個荷包蛋上擠了個愛心,“你這碗變成了愛心麵。”

接而兩人相視一笑。

鬱南:“……”毀滅吧。

楚究看著對麵頭都快埋到麵碗裡的人,也不再拆穿他的小心思,埋頭吃麵,連麵帶湯都吃光了,連扒在碗臂上的蔥花片都不放過。

麵很勁道,排骨很軟糯,菜心也是脆甜的,荷包蛋吸飽了湯汁,很入味,就連荷包蛋上普普通通的勾兌番茄醬都顯得特彆勾人。

鬱南也吃光了,辣得雙唇通紅,鬢角和鼻尖全是汗珠,張著嘴斯哈著氣。

楚究幫他倒了一杯檸檬水,“吃這麼辣。”

“你不吃辣,不知道這種爽。”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辣?”

鬱南當然不會說上次看到了他抽屜裡備的胃藥

,邊喝水邊胡說:“你們這種世界精英一般都不吃辣。”

楚究第一次聽到這種奇葩言論:“為什麼?”

鬱南吸著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吃辣太接地氣,你們得端著,得看起來像吃仙氣。”

楚究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跟他認真,畢竟某些人屬鴨子的,嘴硬,要聽到實話可不太容易。

鬱南看著他空蕩蕩的麵碗,得意洋洋地邀功,“我說好吃吧。”

楚究很給麵子地附和:“嗯,好吃,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條,差點舔碗。”

就這一瞬間,鬱南竟覺得平時冷漠疏離的高嶺之花並不是一個特彆難相處的人。

鬱南:“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楚究坐著不動,“休息一下,消消食。”

“消食應該出去走走。”

楚究立刻站了起來,“好出去走走。”

今天光棍節,雖然氣溫已經很冷了,但氣氛很熱烈,單身的男男女女白天購物,晚上出來狂歡,借著想光棍節脫單的名義出來搖擺。

消完食,鬱南催他回家。

楚究:“有點渴了,去便利店買點水吧。”

“……”

在便利店坐了快十分鐘,楚究還沒有要回家的意思,還買了一袋麵包,說要去南溪湖公園喂鴿子。

鬱南十分無語,“這個點鴿子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你去喂寂寞吧。”

楚究提著麵包走出便利店:“也不一定,今天光棍節,鴿子也有光棍在夜間遊蕩。”

鬱南:“……”指桑罵槐誰是光棍呢。

同樣是光棍,何必互相傷害。

鬱南看著在夜間遊蕩的楚究,想到他今晚種種稀奇古怪的行為,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可能是楚究不想回家。

也是,這樣的家誰願意回。

今天是他的生日,生日上鬨了這麼大個事,他從小到大過生日可能都是在這種明爭暗鬥爾虞我詐陰陽怪氣的氣氛中度過的,那是相當窒息的。

但像他這種逼王是不會承認自己不想回家的。

鬱南轉回便利店,跟老板娘買了個打火機,再換了三枚硬幣。

楚究朝前走,沒聽到身後噠噠噠的腳步聲,回過頭,沒看到鬱南,怔了下。

父親去世那一年,周玉荷說好生日那天帶他去遊樂場,到了遊樂場,周玉荷一直在打電話,他要吃棉花糖,周玉荷讓他自己去買,他買了兩個,回過頭才發現周玉荷不見了。

也像現在這樣,一回頭就不見了。

他舉著兩朵棉花糖站在原地,站到遊樂場打烊,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最後才送他回家。

那天周玉荷直接出國了,一直帶他的保姆正好家裡有事請假,沒人發現他沒回家。

警察送他回家後,其他保姆按部就班幫他洗刷。

這件事雁過無痕,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鬱南正好從便利店出來,兩人差點撞個滿懷,還好

鬱南眼疾手快,後退了一步,楚究也及時刹車,定在原地。

兩人就跟兩個木樁一樣定住,一拳之隔。

鬱南:“你怎麼這表情?”

楚究:“你跑哪裡去了?”

兩人異口同聲,接而同時沉默。

鬱南舒了口氣,“這麼著急,我以為你魂丟了呢,”他揚了揚手中的三枚硬幣,“我換硬幣去了。”

楚究尷尬地蹭了下鼻尖,“這個點沒公交了,我送你回去。”

“誰說要坐公交了,帶你去玩。”

楚究的臭臉終於鬆弛了,“好,去哪兒?”

“明湖公園有許願池,還音樂噴泉,去看看。”

楚究想到左星河好像說在明湖公園的音樂噴泉廣場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

他皺了下眉,三兩步追上去,“麵包都買了,我們還是去南溪湖喂鴿子。”

鬱南翻了個白眼,“你彆搞笑了,明湖公園就在前麵不遠,南溪湖離這兒三十公裡。”

楚究:“……”

鬱南:“不去明湖公園就回家。”

楚究閉嘴跟上,鬱南很有成就感,今晚的老板實在太好拿捏,可能腦袋開花了,腦子不太好使。

鬱南抬了下眉,或許他身上最優秀的部位真的不是腦袋。

音樂噴泉廣場上人很多,廣場中心是許願池,音樂噴泉設在明湖上。

廣場很大,到最後鬱南小跑起來。

楚究跟上:“跑什麼?”

鬱南在許願池旁邊喘著氣,他顧不上順氣,抓起楚究的手,把手裡的三顆硬幣塞進他手裡。

鬱南:“還有時間,許三個願,許一次拋一顆。”

楚究無語地看著他,沒動。

鬱南嘖了聲,“大老板,過生日要許願的,偶爾幼稚一下公司又不會虧錢,萬一願望實現了你還賺了,我會對你今晚所有的幼稚行為守口如瓶,快點啊。”

楚究把三枚硬幣收進了掌心。

鬱南指著不遠處也在許願的信男信女,“就那樣許,快點啊,看我乾嘛,實在沒有願望許長生不老健康持久永不腎虧也行。”

楚究被他逗樂了,“你哪來這麼多歪理?”

鬱南站在廣場上,眼裡倒映著燈光,很認真對他說:“人無論多厲害,可在大自然麵前都是很普通很平凡很渺小的,這麼普通的生命,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存下來,必然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找到自己愛吃的飯店,愛逛的公園,還要找到一些沒什麼意義但能讓自己放鬆的事做,這樣才能快樂,許願沒什麼意義,但能讓人開心,真的,你信我。”

明明人聲鼎沸,可一切都虛化了,他隻看到了鬱南的眼睛閃著光。

鬱南:“我都把壓箱底的大道理拿出來勸你了,快點許願啊。”

楚究問:“你生日的時候也是這樣許願嗎?”

見他磨磨唧唧,鬱南隻想讓他快點許,敷衍地把實話說了出來,“我的生日在除夕,

我都是對著煙花許願,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對著許願池許願,你快點吧!科學的儘頭是玄學。”

楚究閉上眼,攥緊了手心的硬幣許了願,沒有把它們拋出去。

楚究睜開眼睛,撞上鬱南清亮的眸子,吱呀一聲,似鏽跡斑斑的開關被撥動了,緊鎖的鏈條跟著運轉起來,沉重的鐘擺開始擺動,敲著古老死寂的鐘咚咚作響。

身後的明湖音樂聲震耳欲聾,水柱噴|射出來時人聲鼎沸,但楚究都沒聽見,隻聽到自己如晨鐘如暮鼓一般的心跳。

這心跳足以讓他喪失理智,也讓他足夠清醒。

他一向嚴謹,是個優秀的投資人,做什麼事都會想後果,也喜歡操控,喜歡一切都在他的控製之內。

可鬱南一直在他的掌控之外,總是讓他束手無策。

為什麼他救了周玉荷之後不順杆子往上爬,為什麼他不用肚子裡的孩子要挾,為什麼這麼利用他,他沒有歇斯底裡。

這段時間來,他一直糾結於鬱南最初靠近他的動機不純,但又被他的純粹和柔軟深深吸引,一度暗示自己是迷戀他的身體作祟,掙紮到最後卻發現,這些糾結,都是來自於難以抑製的心動。

他純粹勇敢,嘴硬心軟,他明明沒有得到過多少溫暖,卻依然堅定地發著光。

楚究緊緊盯著他,試圖將以前那個費儘心思爬上他的床的鬱南和現在的鬱南割裂開來。

他們為什麼不是兩個人,他們為什麼偏偏是同一個人。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高手,想布下什麼樣的陷阱。

鬱南問:“不拋錢幣?”

楚究看著他,捏緊了手裡的硬幣,“神明不在許願池裡。”

鬱南:“不拋算了,音樂噴泉開始了,走,過去看。”

楚究把他拉回來,扣著他的手腕,“就在這兒。”

鬱南依了他,另一隻手從兜裡拿出個打火機,吧嗒點上,手伸到他麵前,笑著說:“那就再幼稚一點吧,楚究,生日快樂,吹蠟燭吧。”

人都去湖邊看噴泉了,偌大的廣場上隻有他們兩人。

許願池裡的噴泉細細軟軟的,水簾輕手輕腳地落回池中,不聞其聲,隻見激起的漣漪又細又密,雜亂無章地重疊在一起,水麵那幾片枯葉本隻想安安靜靜飄著,卻要跟著浮浮沉沉,搖搖晃晃。

楚究隔著火苗看著鬱南,在他眼裡看到了已經快瘋了的自己。

這團小火苗,似乎燃進了心裡,把理智全燒了。

楚究吹滅了打火機,鬱南笑盈盈地看著他,楚究向前一步,垂眸視線正好落在他的長睫上。

“鬱總,再討個生日禮物行不行?”

鬱南點了下頭,“行啊。”

楚究再向前一步,一手扣住了鬱南的後腦勺,頭一偏,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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