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溪說完就看到少年腳步一頓,轉身,馬尾在腦後晃出一個弧度,然後落了下來,同時微微歪頭,一言不發看著祁溪。
祁溪自動把這個動作理解為被說中之後的威脅,不過人在屋簷下,還是得低頭:“我答應了!”
她甚至把儲物袋中那棵寒靈草拿了出來表示自己的誠意,反正現在她在乾明劍宗也是查無此人,不用再惦記弟子堂的任務獎勵了。
祝時喻卻完全沒被打動,甚至還有些嫌棄地看著祁溪手裡的寒靈草:“我不要這個,你那個醜麵具是不是可以隔絕魔氣?”
祁溪點頭。
“那個麵具是不是你做的?”他還從來沒見過。
祁溪沒有說話的力氣,再次點頭。
祝時喻聞言,神情高冷仿佛不通俗物的清貴公子,說出的話卻極其市儈並且理直氣壯,獅子大開口道:“那你把它改漂亮,然後給我。”
他對靈石沒興趣,但他剛剛就看出來了那個麵具的作用,他也不是不可以戴一下,遇到魔氣的時候,就不用耗費他自己的靈力了。
祁溪:“……行!”
防魔麵具可是她耗費了大量精力和全夢一起做的,有價無市。
目前她也就自己留了一個,剩下的三個借給過黑市老板,讓他安排苦力接應自己的時候可以用。
莫非都被老板給昧下了?對勞動人員的安全防護意識也太不到位了。
而且眼前這個看著濃眉大眼的,卻是一個白嫖的,得寸進尺的本事還不小,都生死時刻了,還在這裡執著外表。
祁溪悲哀的意識到,到頭來,虧的居然隻有她自己……
祝時喻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一揮手,從角落裡屁顛屁顛跑過來一頭狀似獅子卻頭頂帶角的怪物。
細看之下,四條腿還打著顫。
祁溪看著這個怪物皺眉,這個東西,好像是傳說中墮魔崖底的一霸——
獅虎獸。
據說獅虎獸脾氣暴虐,見人就撕,厲害的獅虎獸連元嬰修士都不一定是它的對手,而且還頗有幾分人性化的心機,而且這東西,無窮無儘,死了一茬又一茬,隻要魔氣尚在,就不會滅絕。
墮魔崖就是獅虎獸生長的沃土,裡麵之所以如此危險,它要占一半的原因,宗門一般也是選擇把這裡封起來,惹不起總還能躲得起。
所以當祁溪眼睜睜地看著獅虎獸跑過來,趴在那裡乖得和隻哈巴狗一樣時,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再到少年隨手又朝上補了一掌,獅虎獸自力更生把她馱在背上,蹄子撒歡,騰空而起的時候,祁溪已經又在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了。
這個時候的祁溪本來應該傷重暈過去的,但她沒有。
因為這怪物雖然有著和平時不一樣的乖巧,但它還是和往日一樣臭。
這種臭味的殺傷力極強,特彆提神醒腦,祁溪的嫌棄明晃晃地擺在臉上。
獅虎獸:“……”
獅虎獸一抖,一吼,要不是祝時喻還在不遠處,它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扔下去。
祁溪捂著鼻子,艱難地再把即將不屬於她的防魔麵具戴上。
好家夥,口氣混雜著體味,要不是身體狀況不支持嘔吐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她真的當場就能吐出來。
祁溪在狂風中勒住獅虎獸的脖子。
前麵的少年禦劍越飛越快,隱約傳來他的聲音:“你們倆都臭死了……”
*
藺修遠從彌散的魔氣程度察覺到了墮魔崖今日出了異常。
他從上麵下來主要是為了找祁溪,順便查探一下情況,他自恃修為高深,墮魔崖底雖然有些魔物,卻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怎麼都沒想到,飛到一半的時候,從下麵憑空湧來一道暗勁。
藺修遠艱難穩住身形。
但他旁邊的昝和風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和修為,連人帶劍一起被吹翻。
藺修遠將他救下:“你先回去。”
“可是師妹她……”昝和風想到祁溪如今是什麼境地就覺得心痛至極,哪裡能放心的下。
藺修遠眉目一凜:“如今崖底不知是何魔物,你下去豈非自尋死路。”
這麼強的襲擊,不像是之前那些低階魔物所為。
昝和風抿嘴。
但也最終隻能接受自己的無力。
藺修遠除了對盧幼菱有幾分不同之外,一直是個嚴師,但此次祁溪跳下墮魔崖讓他也多了幾分想法,看昝和風的失落模樣,道:“你無須自責,你雖修為在同輩中算佼佼者,但近些年,魔物愈加猖狂,不過你還是得戒驕戒躁,勿要自滿潛心修習才是。”
“是。”
訓誡完弟子,藺修遠給自己加了個防護罩,然後繼續禦劍往下飛去。
又飛了四分之一。
又是一道暗勁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防護罩被吹散,連人帶劍一起被吹上了天。
速度極快。
藺修遠暗道不好,直到崖頂的時候,他才堪堪控製住自己以一個不太狼狽的姿態落地。
還好蕭朝已經帶著人離開了,所以此時的墮魔崖頂空無一人。
回身。
隻見昝和風從崖邊露出一個頭頂,發髻散亂。
然後是眼睛,眼神和林間的小鹿一般迷惑。
最後是嘴。
“師父,您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
“師父,你怎麼受傷了?”
藺修遠:“……”
他冷著臉腳下踉蹌了一下,沒理會昝和風,而是轉頭聯係了掌門。
掌門來的極快,並且吆五喝六帶了好幾個長老,風風火火,氣勢洶洶。
他吩咐昝和風在這裡等著,然後帶著幾個人,像下餃子一樣從那個豁口跳了下去,蕩起一片魔氣。
*
祁溪伏在獅虎獸身上,既然暈不過去,她開始思考人生。
以後的事情隻能以後再說了,不過目前看來,提詞器沒有彆的反應,她的計劃應該可行。
確定這一點,祁溪心安了許多,她透過防魔麵具的玻璃觀察這個原文中自己喪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