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師尊有個秘密 貓說午後 20291 字 6個月前

她偷偷看了看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魏大人,又看了看手裡的冰,猶豫了下,但還是沒有給魏大人分。

他是大人,想來他會自己掰。

魏大人看起來心事重重,基本每日隻在給她換藥時,會跟她說了幾句話。其餘時候,他就坐在進門處的椅子上出神,有時會趴在桌上眠一眠。

她怕惹魏大人不高興,會趕走她,所以也不怎麼敢多說話,隻有魏大人跟她說話時,她才答話。

直到這日傍晚時分,齊兵才進來,在桌上扔下半個饅頭,又放下一碗水。

動作粗魯,碗裡的水灑了不少在桌上。

待齊兵一離開,傅緣悲立馬跑上前,小心取開碗,低頭將倒在桌上的水一口吸儘。

她這才想起魏大人,轉頭看向他,見他也正瞧著自己,立時便有些局促。

她又餓又渴,竟是忘了請魏大人先喝,傅緣悲覷他一眼,便低下頭去,說道:“我、我太渴了……”

誰知魏大人並未責怪,反而是將水碗和那半個饅頭都推給她,並道:“都是你的。”

傅緣悲一驚,問道:“你不餓嗎?”

魏懷章抿唇一笑,衝她挑眉道:“大人不會餓。”

這話爹娘也說過,傅緣悲便信以為真,她也好想快些長大,這樣就不用挨餓了。傅緣悲餓極了,點點頭,便將那半個饅頭就著水一起吃了。

餓了兩天,這半個饅頭根本不頂事,但好歹比沒吃的要好。吃過東西,魏大人又幫她的傷口上了藥,她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吃食仍是傍晚送來,魏大人照舊都給了她。而他自己,依舊什麼也沒有吃,隻是跟她說,她睡著時,他融了雪喝過了。

第四日,仍是如此……她明顯感覺魏大人臉頰凹陷了下去。

直到第五日,魏大人清晨從羅漢床上醒來,準備起身給她換藥,怎知他沒走幾步,整個人卻直直倒了下去過去,撞翻桌子,摔在地上。

傅緣悲一驚,連忙翻身下榻,急忙要去扶魏大人。可外頭的齊兵聽到動靜也朝屋裡趕來,未進屋便罵道:“你們弄什麼幺蛾子?”

一聽齊兵這麼凶的聲音,傅緣悲驚恐不已,心中隻剩下恐懼,哪裡還有魏大人。她撇下魏懷章,轉身躲在了角落的水缸旁。

齊兵推門進來,寒風也跟著卷了進來,傅緣悲瑟縮在水缸投下的陰影裡,緊緊盯著他

們。

兩個齊兵一見魏懷章倒在地上(),忙伸腳踢他?[((),喊道:“裝病也不可能放你回去,你裝什麼裝?”

可魏懷章卻沒有任何動靜,兩個齊兵圍著魏懷章看了半天,語氣終於有了些慌亂,一人道:“好像不是裝的。”

“他不會死了吧?”話音落,兩個齊兵明顯一驚,忙伸手去探他鼻息,探過後那人忙道:“快請大夫,氣息很弱!”

傅緣悲聽得此話入耳,眼眶中再次盈滿淚水,魏大人若是死了,她是不是也要死了?她很想去看看魏大人,可齊兵在,她不敢出去。

兩個齊兵,一人看護魏懷章,另一人忙去請大夫,顯然,魏懷章此時的情況,根本叫他們無暇顧及傅緣悲。

不多時,那名齊兵帶著一名背著藥箱的青年進來。

那青年看起來二十二四的模樣,眉眼生得溫和,身形和魏大人一樣,都很瘦,但都不顯單薄。

青年亦身著漢人服飾,是個漢人大夫。

青年來後,二人合力將魏懷章抬上床,大夫便忙探脈息,片刻後,大夫道:“這是餓的!已有五日滴水未進!他若是再不吃東西,撐不過兩天。”

傅緣悲聞言愣住,魏大人和爹娘不是都說,大人不會餓嗎?莫非這話是假的嗎?

既然魏大人也會餓,那他為什麼不吃東西,而是將所有吃的都給她?

其中一齊兵聽罷後,語氣間明顯有了些驚訝,自問道:“他居然把吃的都給了那丫頭?”

大夫輕歎一聲,他是漢人,齊人麵前,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他拿出針包,在魏懷章人中處拿銀針輕輕一紮,不多時,魏懷章便轉醒過來。

他剛醒,其中一齊兵便質問道:“你瘋了?真拿自己的命去換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的命。”

魏懷章的命,可比那丫頭值錢多了!他以為,他們每日隻給半個饅頭,兩個人會分著吃,多少能挺一陣子,也會受不少罪,魏懷章終會低頭,但沒想到,他骨頭當真如此硬。

魏懷章不做理會,隻問:“她人呢?”聲音虛弱至極。

齊兵道:“好著呢,沒殺。”

魏懷章看了兩名齊兵一眼,伸手扶住大夫的手臂,坐起身來,即便已是虛弱至極,但在齊兵麵前,他仍是坐得端正。

其中一名齊兵,命人端來熱乎飯菜,扔在魏懷章身邊,對他道:“吃,你不能死。”

飯菜冒著蒸騰的熱氣,屋裡霎時滿是飯菜飄香,傅緣悲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隻是她沒想到,麵對如此香甜的飯菜,魏懷章一眼未看,隻道:“除非你們承諾,永遠不再為難她。”

說罷,魏懷章閉上了眼睛,再不理旁人說辭,他確實……也沒力氣再多說一字。

看著他這副模樣,兩名齊兵著實氣不打一處來,氣了半晌後,其中一名道:“行,我就在這裡守著你,你什麼時候吃,我就什麼時候走。”

說罷,那齊兵趕走大夫和同僚,自己勾了條凳子過來,坐在了魏懷章麵前,傅緣悲也隻好接著瑟縮

() 在水缸旁的陰影裡,不敢出去。

一整日的時間,魏大人一動未動,那齊兵卻坐立難安,一會坐,一會走動,一會罵人,一會求人。

但無論他做什麼,魏大人都不作理會。

魏懷章就這般枯坐了一日,傅緣悲便也在角落裡,就這樣看了他一日。

傅緣悲眼前出現初識之日,他溫和笑著跟自己說“不難,放心”時的模樣,他笑得那般鬆快,她當時便放下了心。

可直到此時她才知曉,原來魏大人要救她,根本不容易,反而很難,很難很難,難到他要以命相搏!

爹娘之外,他是第一個,為了讓她活著,拿自己命來換的人。

天黑下來已經很久,那名齊兵終於熬不住,他起身,端起已經涼掉的飯菜,放在魏懷章麵前。

隻是這次,他的動作很穩,不再粗魯,他瞪了魏懷章一眼,似嘲諷,似無奈般對他道:“魏大人,佩服,我明早就去找上頭的人,你快吃吧。”

說罷,那齊兵拉開門離去。

齊兵走後,傅緣悲這才從水缸後爬了出來,雙腿早就發酸僵硬,她緩了緩,朝魏懷章走去。

來到魏懷章身邊,也不知為何,今晨還格外誘人的飯菜,此刻她居然不饞了。

傅緣悲拿勺子舀起一勺米飯,一手淩空托著,送到魏懷章泛白又乾的起皮的嘴邊,開口道:“魏哥哥,你吃些吧。”

一日未開口說話,再兼許久未喝水,她的聲音很是乾澀。

五日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走到魏懷章身邊,也是第一次開口叫他魏哥哥。

一日未睜眼的魏懷章,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看向傅緣悲,還是衝她溫柔笑笑,緩緩搖了搖頭。

傅緣悲終是難忍淚意,紅著眼眶,帶著哭腔道:“可是再不吃,你會死。”

魏懷章開口道:“在沒拿到齊人承諾之前,我若吃了,你會死。”

傅緣悲沒有放下喂飯的手,隻問道:“若他們不答應呢?你真的就要餓死自己嗎?”

魏懷章聞言一笑,點頭道:“對。”

“為什麼?”明明隻認識五日,她連掰碎冰的時候,都沒有分給他,他為什麼要舍命救她?

魏懷章眼底閃過濃鬱的愧疚,無奈,喃喃道:“若我連一名孤女都救不了,活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傅緣悲並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她隻聽出,魏哥哥救她的決心。

今日之前,魏哥哥於她而言,是救命恩人,亦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但經過這一日,她心間對他的陌生感,驟然一掃而空。他在她心裡的地位,以及對他的親近感,已經絲毫不亞於爹娘。

魏懷章很想拍拍她的頭安撫她,可他真的沒什麼力氣了,隻能對她道:“你好些時候沒好好吃過飯,你吃吧。”

隻是令魏懷章沒想到的是,之前每日都狼吞虎咽的傅緣悲,此刻竟看都沒看飯菜一眼,隻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對他道:

“魏哥

哥不吃,我便也不吃。左右魏哥哥若是活不成,我也是活不成的。我陪著魏哥哥。”()

聽一個十歲小女孩嘴裡,說出活不成這二個字,魏懷章當真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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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還能在朝堂上進言主戰,尚有救下北境漢人的希望,可如今被囚蒲與,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魏懷章沒有再勸,十歲的小女孩,忍不住餓的時候自然會吃。他也確實說不動話了,念及此,魏懷章叫她早些休息,便自合上了雙眼。

第二日上午,魏懷章先醒,睜眼卻見傅緣悲,坐在他的羅漢床旁,趴在他腿邊,頭枕著手臂在睡。

魏懷章微有些驚訝,這屋裡沒有炭火,夜裡冷得厲害,她居然真的陪了自己一夜。

而一旁的飯菜,昨晚是何模樣,此時還是何模樣,她當真如她所言,一口未動。

一名十歲的小女孩,哪裡來得這麼大的毅力?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叫醒傅緣悲的時候,門外忽地傳來敲門聲。

魏懷章抬頭,傅緣悲亦被驚醒。

她朝門口看去,眼裡流出警惕,卻再也不見絲毫恐懼。

門外傳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下軍中都尉,拜見魏大人。”

六日滴水未進,魏懷章基本隻剩一口氣吊著,哪裡還有力氣下去開門,便隻好看向傅緣悲,對她道:“你去。”

傅緣悲嗯了一聲,起身便去開門。

也不知為何,自昨日之後,她忽然不怕了,便是此刻拉開門,齊兵的刀刺穿她的身體,她也不怕了。

傅緣悲拉開門,正見門外站著一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齊兵,他身上的鎧甲,同之前那幾個齊兵不同,要複雜得多。

那都尉見門開了,便要往裡進,怎知傅緣悲兩手把著門,沒有鬆手,揚首問道:“你是何人?所為何事?”

那都尉愣了愣,看著屋裡的魏懷章笑笑,隨後低頭看向傅緣悲,打趣道:“小姑娘倒是有幾分膽量。”

傅緣悲望著他,神色堅定,大有他不答便不讓之態,那都尉隻好到:“在下拓跋宏譽,乃蒲與軍中都尉。今日登門,自是前來向魏大人致歉。”

拓跋宏譽抱拳淺施一禮,傅緣悲轉頭看向魏懷章,見他點頭,這才放拓跋宏譽進來。

拓跋宏譽在魏懷章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對魏懷章道:“常聽聞漢人君子重節,經此一事,方知魏大人便是真君子。”

恭維罷,拓跋宏譽語氣中滿含歉意,接著道:“那幾個小子是新兵,年輕,氣盛,做事沒個輕重,大人莫往心裡去。這小姑娘既然得魏大人眼緣,交給魏大人便是。”

說著,拓跋宏譽朝外揮揮手,便有幾人端著飯菜進來,很是豐盛。

進來後,在拓跋宏譽的示意下,幾人將飯菜放在桌上,收了涼掉的飯菜,便退了下去。

除了飯菜,門邊還放下了兩籃炭火,亦將之前搶走的東西還了回來,包括傅緣悲的那四個貼餅。

拓跋宏譽接著對魏懷章道:“其實君上對魏

() 大人早已有所耳聞。十六歲高中狀元,官拜五品,實乃兩百年來第一人。魏大人才華斐然,如今又見大人人品貴重,著實令我等欽佩。我朝君上素來求賢若渴,北境尚有諸多漢人,大人倒不如歸順我朝,君上自會厚待大人。”

魏懷章聞言,唇邊出現一絲嘲諷的笑意,正欲拒絕,怎知卻被拓跋宏譽打斷,對他道:“想來魏大人知曉,如今我朝朝堂之上,有不少你過去的同僚,早已歸順,你不妨考慮考慮。”

這件事魏懷章是知道的,兩年前北齊打下北方的時候,便有很多未來及南下的官員被抓,有不少人拖家帶口,便順勢歸順了大齊,其中就有兩人,算是他的舊相識。

魏懷章眼底的神色,未有半分波動,隻對拓跋宏譽道:“都尉大人請回吧。”

見魏懷章已下逐客令,拓跋宏譽便知,已被他回絕。

但來時他已做好準備,像魏懷章這樣的硬骨頭,須得軟硬兼施才能降服,隻這麼幾句嘴皮子,根本不可能說服他。

魏懷章是使臣,若他歸順,於對麵而言,便是七寸一擊。

再兼此次,他為救一個不相乾的小女孩,寧可舍命,確實是傳到了君上的耳朵裡,也是真心想要他歸順,所以對待魏懷章,他們須得有耐心。

念及此,拓跋宏譽接著道:“魏大人不著急拒絕,慢慢考慮便是。今日起,你的飲食起居,我會派人好生照料。門口那幾個看守,辦事不力,想來魏大人見他們討厭,今日起便也撤了。北境冬天雖冷,但景色卻是南方所沒有的,大人隨時可以出去逛逛。”

拓跋宏譽起身,看了看傅緣悲,對魏懷章道:“二位先用飯。”

說罷,拓跋宏譽向魏懷章施禮,轉身離去。

拓跋宏譽一走,傅緣悲忙上前去扶魏懷章,喜道:“齊人答應了!魏哥哥你可以吃飯啦!”

魏懷章這才展顏笑笑,但他餓了這麼幾日,實在虛弱,此時想起來,竟是隻能借小姑娘的力。

他扶著傅緣悲的肩頭起身,同她一道坐在了桌邊。魏懷章遞了筷子給她,對她道:“這幾日沒好好吃飯,切記吃慢些,不可狼吞虎咽。”

傅緣悲點頭,乖乖和魏懷章一同吃起了飯。

飯菜很熱乎,很可口,傅緣悲已經好些時日,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但仍舊記得魏懷章的囑咐,細嚼慢咽。

吃過飯,魏懷章這才感覺身體回了些力氣,向傅緣悲問道:“你可還有彆的親人?”

傅緣悲搖了搖頭,對魏懷章道:“沒有了,小時候齊人打到這一帶時,祖父祖母便死了,外祖父一家人徹底失去了消息,大伯和堂兄去參軍後也沒了音訊,現在隻剩我一個人……”

魏懷章複又問道:“你家在何處?”

傅緣悲答道:“肇州傅家村。”

魏懷章抬眼看向傅緣悲,眼底流出一絲震驚。

肇州離蒲與二百多裡地,也就是說,眼前的小姑娘,是在風雪中徒步二百多裡來找他。

魏懷章著實對傅緣悲刮目相看,這幾日他確實感受到傅緣悲很有毅力,但未曾想到,眼前這個十歲的小女孩,心間蘊含的力量,是他想象之外的強大。

戰亂中長起來的孩子,終歸是要不同些,魏懷章怔愣半晌,收回目光。

他低眉想了想,對傅緣悲道:“歸順北齊的官員中,有兩位算是熟識,我托人去聯係他們,叫他們收留你。他們在北齊朝中任職,生活亦趨向安定,跟著他們,你便能安穩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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