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歌全程強忍笑意,才控製住笑場的念頭。
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肯定要好好把握啊!
於是白木由貴無比欣喜地發現,沈曼歌非常配合。
果然關係到自己前途的事情,她就懂事了。
因為這件事情發展的非常順利,所以第二天都到賽場了,白木由貴的精神還無比的亢奮。
隨著主持人激動的聲音,眾參賽者在台前落座。
不少人下意識盯著陸子安看,想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又提前走。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裡,陸子安輕輕將整個泥胎搬起來,然後……
直接放進了旁邊的水盆裡麵。
我去?
這還能要嗎?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陸子安不僅放進去,他還慢慢地敲擊並摩挲。
水迅速變得渾濁,然後應軒便會手腳麻利地再換一盆。
這個過程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實際上是很有難度的。
力道、水溫都會影響到最終的成果。
曾有人歎曰:巧奪天工豈等閒,脫胎非易漆更難,閩中三寶名居首,馳譽環球沈紹安。足可見其複雜程度。
陸子安將這個步驟持續了幾遍後,內胎已經被脫離了。
中心空虛的外胎成了胎骨,看上去像是一個正常的花瓶一般。
主持人不禁疑惑地問:“陸大師,您這是在做什麼?”
陸子安將其擦乾,放到桌麵,神色從容淡然:“這是脫胎,漆器之美,厚重顯珍貴,脫胎化羽方成蝶。”
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上灰的過程也極為細膩。
然後……陸子安起了身,讓應軒看著:“我去調漆。”
他的調漆,與其他人的也不一樣。
用各種礦物顏料與生漆混合,調製出幾種非常奇妙的色澤。
純淨的白色,混和著銀粉,看上去銀光瀲灩,仿佛月光下微微晃動的湖麵。
寧靜而透徹,雅而不俗。
而其他幾種深深淺淺的藍,則更令人為之目眩神迷。
低調的藍,帶著深深淺淺的灰和青,色調古樸,非常美麗。
有位評委忍不住走過來,指尖輕輕點了一點,隨手抹在紙上,帶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色澤冷冽,仿佛淩晨五點青藍色的海麵。
這樣的色調,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仿佛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子,看似高傲,但是卻極美,擁入懷中時又覺得溫暖柔軟。
界於冷色和暖色之間,純天然的色調。
光是這顏料,陸子安便已勝出其他人太多。
這位評委也頗為驚異,忍了忍,還是提醒道:“這是初賽……”
初賽就將全部底牌掀開,決賽呢?
陸子安可不是完全沒有名氣的人,隻要殺入決賽就好。
他可是奔著冠軍去的!
然而陸子安隻是笑,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麼。
白木由貴深深地懷疑,他一定還有彆的底牌。
這樣想著,他就覺得自己昨晚的決定無比正確。
這時胎骨已乾,陸子安便開始進行精細的打磨。
粗糙的表麵被一遍遍地磨平,那些奇妙的印痕卻並未消失。
它的線條是不可捉摸的,那些紋理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當整個胎骨都被打磨光滑,陸子安才開始上漆。
做漆,需要眼與手、心與手,眼、心和手的高度融合。
看似隻是將整個胎骨內外全部塗上白漆,但是實際上要考慮到它的光滑性和完整性。
尤其是生漆,味道不好聞,又容易引起過敏,處理過程中必須非常小心。
如果接觸到皮膚,那真不是開玩笑的。
那種癢會癢到骨頭裡去,恨不能將那一整塊都摳下來。
尤其不能使用熱水,因為生漆用熱水就會發散,幾乎幾秒鐘的時間便會擴散到其他部位。
有人甚至癢得滿地打滾,恨不能拿刀把肉剮下來。
陸子安自然也非常清楚生漆的厲害,漆抹的過程極為小心謹慎。
將它全部塗抹完畢,雖然目前看著略白,但是生漆接觸空氣後會逐漸轉變為褐色,因此他等到生漆將乾未乾時,又在其上塗了一層白色顏料。
用工具蘸著調好的色漆,在胎骨上製作出的淺淺的凹凸紋理,就是“打墊”。
這是製作脫胎漆器的關鍵,“墊”的形狀、高低、走勢,決定了最後的花紋。
這就是脫胎漆器不刻、不雕,卻能形成美妙紋理的奧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