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楚湘王怒退北齊使臣的事情,正在上都城發酵。

昨天晚上,雲丞淮就接到了旨意,讓她參加今日的朝會。

她身上沒有官職,是不用參加朝會的,皇帝突然下達旨意,定然是為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清晨,雲丞淮吃完早飯,由小北幫她穿上朝服。

一身寬大的紅色蟒袍,頭戴鑲嵌著各種寶石的金冠,行動起來略微有些不便,但看起來高貴威嚴。

要不是雲丞淮的表情太過不滿,走出去還真能唬人。

“夫人,為何不能由夫人代我上朝?”對此她很不滿,上朝就得跟人打嘴皮子。

雖然她嘴皮子利索,但是也不想天天跟人吵架啊。

沈流年白了她一眼,“天下隻有乾元能做官,可沒有坤澤能做官。”

“誰說沒有。”雲丞淮可看了不少曆代史書,“康盛之前坤澤做官雖然罕見,卻並不是沒有,前朝的戰神,高祖在時的關內侯,都是坤澤。”

“前朝的戰神,出身武將世家,以自己阿姐的身份參戰,後被識破,隻是手領重病,皇帝才封其為戰神,一個虛名把她換下,最後慘死。”

沈流年冷笑了一聲繼續道:“關內侯,出身武將世家,從小就生活在邊關,以坤澤之身屢次出入北境,可惜皇帝決策出錯,害的東南防線被擊潰,其母其阿娘,姐妹姊娣,全都戰死,隻留下了她一個獨苗,她不得已召集舊部,奪回東南防線,還滅了蒙陽國,因滿門忠烈,守土之責,滅國之功,她才被封為關內侯。”

“沒過幾年,關內侯被立為新帝皇後,又沒過幾年,就在後宮消逝了,對外宣稱,其征戰多年,舊傷眾多,終是離國而去。”

說到這裡,沈流年抬眸,遊離的目光回歸集中在雲丞淮的身上,“這個說辭,你信嗎?”

雲丞淮語塞,皇家的事情是真是假誰能說的清呢,她才來這個世界短短一個月,就深刻的體會到了皇家虛偽,勳貴世家的虛偽。

這些人,隻要保持著表麵的風光,還有麵子上過的去就好了,至於內裡的事情,隻要捂的緊緊的,外麵又如何知道,一旦走漏了風聲,那可就是滿上都城的笑話了。

她道:“曆代有才華的坤澤不少,若能做官,不比滿朝的官員差。”

沈流年歪頭望著她,“你當真這麼想?”

“當然,在我看來,德才兼備之人,不分乾元坤澤。”這是她的真實想法。

沈流年垂眸,低聲一笑,似在含羞輕笑,惹的雲丞淮心中一動,隨即移開眼睛不敢再看。

她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道:“夫人,我去上朝了,等我回來再給夫人治療。”

不知為何,昨晚沈流年忽然答應,讓她幫忙治療了。

沈流年體內的麝香還未根除,按照府醫的意思,需要連續七天,兩人情絲交融才行,後麵再用藥膳滋補,等到三個月後胎坐穩了,也就沒事了。

之前拖了很多天,就是沈流年

不同意這個治療方法。

昨晚對方突然提起,她還嚇了一跳。

不過,她挺喜歡那個感覺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美好,令人上癮。

她的話惹的沈流年臉上一紅,拿起旁邊的靠枕就砸在了她的身上,“滾。”

“夫人一大早就這麼大的怒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昨晚怎麼你了一樣。”雲丞淮見沈流年害羞,嘴上更是口無遮攔。

她就愛看沈流年害羞氣惱的模樣,實在是上頭。

沈流年咬了咬牙,手上又抄起了一個枕頭,還要再扔,她連忙往外間走去。

“夫人再睡會兒,等我回來給夫人彙報朝會上的事。”

她大步走出屋內,外麵的天還是黑的,這麼早的朝會,真是辛苦。

還好,南秦的製度比較完善,三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平日裡自行去衙門就好了,特殊情況,皇帝會下旨召集,一般都是小朝會的成員,商量的差不多了,再拿到大朝會上麵說。

小朝是皇帝跟丞相還有各個近臣開會,如丞相,六部尚書等,一般時間不會太早,基本再巳時,大朝不一樣,卯時正就要開始,卯時初就要出發了,以前去的更早,後來可能是皇帝也起不來,就改了時間。

那些離的遠的小官,隻能起的更早,生怕錯過朝會獲罪。

雲丞淮走的太快,沒有注意到身後沈流年看她的目光,嘴裡還念叨著:“有才華的坤澤也能做官嗎?”

她自是認為可以的,隻是時代限製,才華跟能力,並不代表著可以做官。

滿朝文武皆是乾元,和元隻能為吏,軍中打拚出來的軍功,也不是能一直升官的,相比乾元,一眼能望到頭。

況且,在人們看來,乾元——坤澤——和元,這樣一個排列方式,幾乎是深入人心。

雲丞淮的時不時的說出一些驚人言論,還真令人刮目相看。

一個出身皇室,享受萬民供養的皇族,占儘了各種利益的人,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哪怕是世人推崇的先生,在麵對乾元,坤澤,和元的問題上,還是很迂腐。

那也不是迂腐,那是千百年來,刻在人骨子裡的認知,想要改變太難。

雲丞淮時不時透露出來的東西,那過於理想了,且不切實際。

可沈流年偏偏覺得,就該是雲丞淮說的那樣,不管是乾元,坤澤還是和元,人品能力決定位置。

可惜她無力改變,她能做的,目前還隻是改變沈家一家而已。

在沈家,跟南靈北竹一樣,武藝曆害,或是總有一麵突出的坤澤,和元有很多,她們並沒有埋沒,在沈家居於各個重要的位置上。

可縱觀北齊跟南秦的朝堂,全是乾元,足以說明,這個世道很難改變。

......

雲丞淮坐在車上小憩,起來的太早,眼睛都睜不開。

也就是古代沒什麼娛樂活動,應該是說,沒什麼她能參與的娛樂活動,晚上就睡的早了些,這會兒困

歸困,還能撐住。

得虧楚湘王府距離皇宮不算遠,馬車又平穩,讓她在車上好好的眯了一會兒。

待她下車,天已經蒙蒙亮了,宮城外麵有很多大臣等著。

她們跟她不一樣,她可以進入二門,進到房間裡烤火,有內監專門奉上茶水茶點。

這是王上高官才有的待遇,品級低的小官,隻能在外麵等著,直到宮門大開。

由於她的出現,原本死氣沉沉的宮門口,掀起了些許的波瀾。

宮城門外,到處都是耳朵,她們哪敢多說,大多都是跟相熟之人對視一眼。

下車後,內監引著她往屋內去,她在裡麵見到不少高官,裡麵的任何一個人隨便跺跺腳,都能引得南秦震動。

眾人看到她來,忙起身道:“參見楚湘王殿下。”

她沒有前身那麼無禮,也不會過於熱情,隻是道:“諸位免禮。”

她看向穩坐在高位的幾位皇女,分彆是老二,老四到老七。

老三在南中跟隨顧以柳的母親武安侯的身邊曆練,老三是個狂人,自小就喊打喊殺的,放在邊境也算是不錯的地方,早早的離開了奪嫡的漩渦,如今手裡握有兩萬軍隊,也算是自在。

剩下的皇女,成年的也不少,隻是能入朝堂任職的,就老七之上的那幾個,連老八還是個沒什麼事情的閒散王上。

幾個皇女定坐在位置上等待著她行禮,妹妹給姐姐行禮正常,可在嫡庶有彆的古代,隻有庶出給嫡出行禮的份。

這幾個人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她自然也不能非要貼上去說些什麼不是。

於是,雲丞淮隨便找了個位置一坐,手放在湯婆子上暖著。

距離朝會沒幾分鐘的時間了,她們沒有踩點到,也是知道當今陛下小心眼,寧願提前一些時間,也絕不擺架子。

雲丞淮自己坐在一邊,也不跟眾人說話,因為有她在,這些人也不好說什麼,屋內陷入了沉默。

老二脾氣比較炸,本身就對她印象不好,見她連個招呼都不打,自顧自的坐下,猛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雲丞淮才懶得理,除了知道甩臉色摔杯子,還能乾什麼。

彆的不說,至少目前已經表露奪嫡心思的皇女,她還沒看出,哪個能當皇帝的。

要是這些皇女繼位,對百姓來說,還真是一種苦難。

隨著內監的通報,說時辰到了,眾人起身往屋外走去。

老二路過她,還冷哼一聲。

離譜,前身還真是不受人待見,兩位丞相,六部尚書,還有一些人,除了一開始行禮,對她都是愛答不理的。

這就是一個屋子,彆的屋子裡麵還有武將什麼的。

那些人不愛跟文官坐一起,兩邊坐一起總是要陰陽怪氣的內涵幾句,多的時候還要吵起來。

南秦開國到現在,逐漸開始重文輕武,皇女們都願意跟文官結交,所以內監自覺把她領到這個

屋子了。

她目不斜視的跟在眾皇女身後,腦子裡麵卻在盤算著,看似低調,誰的目光又都沒能略過她。

正走著,一個人突然撞了她一下,她疑惑的看過去,就看到一張憨厚的肉臉,官服都掩蓋不住這人渾身的肌肉。

對方衝她憨笑一聲,“抱歉,楚湘王殿下,臣走神了,沒看到。”

“勇毅侯。”她微笑叫了一聲。

滿朝堂的公侯官員,得虧了前身認識的不少,否則她還真叫不出人來。

這個勇毅侯,曾經在老鎮國公手下。

這麼看起來,滿朝的武將,一大半都是老鎮國公帶出來的,怪不得皇帝慌了。

雲丞淮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寬大的袖袍下,手裡緊握著一個紙團。

這是剛剛勇毅侯方安宜遞給她的紙條,隻是她還沒來得及看。

她單手把紙條弄開,裝作咳嗽的樣子,快速掃了一眼手中的紙條。

——四聯合眾官員,要趕殿下去封地。

這樣的一行字,讓雲丞淮眼睛一亮,這是好事啊,老四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