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2)

皇帝死了,雲承繼還沒給出致命一擊呢,她就被活活嚇死了。

這樣膽怯懦弱且多疑的人做皇帝,是南秦百姓的災難,登基數十年,唯一拿出手的政績,還是靠老鎮國公打下來的。

皇帝貪權猶豫,君不信臣,臣自然不信君,南秦多年起義不斷,因為皇帝的多疑,浪費了多少時間,多死了太多的人了,雲永泰死不足惜。

雲承繼看著雲永泰的屍體,先是大笑,然後蹲在地下大口喘息了很久,半晌才平靜下來。

她隨手把劍扔在了地上,劍落在豪華的地板上,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她不害怕留下證據,等到她走出大殿的門,馬上就會有人來收拾現場。

外麵的暴雨逐漸變小,雲承繼抬頭看向天空,任由雨水衝刷著身上的血跡,明黃色的衣袍上的血跡太多,連雨水都無法衝刷乾淨。

她每走出一步,腳下就有血跡被雨水衝散,飄散的血水顯得異常妖異。

沒有人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她有一種想要脫離這個世界的感覺,為阿娘報仇是她此生所願,完成了目標,且讓皇帝成了南秦曆史上的昏君,並且受到折磨而死。

雲承繼想要倒在雨水裡麵,任由雨水帶她離開,就像帶走那些血水一樣會,無人在意的離開這束縛了她三十多年的地方。

可是她想到了阿淮,她可以留下證據,說她弑君也好,說她什麼都可以,但是阿淮是她的親妹妹,她做的事情必定會殃及到妹妹身上,她可以是無君無母的混賬,但妹妹不能是。

阿淮要繼承南秦的皇位,德行上不得有虧,可以年少輕狂,卻不能不忠不孝。

“所以孤讓人清理了所有的痕跡,並且偽造出雲永泰是自己發瘋,然後被嚇死的場景,又讓人挑撥老四進宮,本想把臟水潑到老四的身上,可是那老七跟老八盯她盯的太緊,三個蠢貨前後腳入宮。”

“但老四還是死了,你猜她死在誰的手裡?賢妃......哈哈,賢妃是老八的人,這件事雲永泰知道,她卻把事情按了下來,你猜是為什麼,因為她愛慘了賢妃,隻因賢妃有一分像阿娘。”

雲承繼嗤笑了一聲,“你看,帝王的愛多諷刺。”

這麼說皇帝還是愛阿娘的,真是令人惡心的愛。

那天夜裡,雲承繼在大雨中走了很久,直到暈倒在地上,再次醒來,她已經被屬下送出了上都城。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隻有太女妃死在了這場政變裡,是太女妃自己不想活了,要不是為了家族,她早就隨愛人而去了。

皇帝殺了她的愛人,用她的家人威脅她,讓她嫁入東宮羞辱太女。

雲承繼對這件事根本不以為意,她隻會笑皇帝蠢,如果念曦生下了乾元,那麼這個乾元就是皇室的嫡長孫,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把皇位拱手讓給彆人?也虧皇帝想的出來。

還是皇帝以為,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會自動把孩子排除在皇位之外。

總之,皇帝就是

想廢了太女,並且還想惡心她,讓她跟鎮國公府的頭上蒙上一層陰影,叫阿娘跟外祖地下不寧。

“阿淮你看,她多該死,可惜的是,孤的劍還沒有磨鋒,就讓她給死了。()”雲丞淮提起這些事情,壓抑的聲音裡麵帶著一絲絲的顫音,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雲丞淮隻覺得皇帝該死,可是看到太女姐姐顫抖的模樣,她起身跪坐在太女姐姐的身邊,緩緩的拍著對方的背,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撫對方。

阿姐,我還在呢。▔[(()”

此時說什麼都顯得有點兒無力,她隻能讓阿姐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讓阿姐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雲承繼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自己沒事。

“那阿姐去了什麼地方?”出了上都城,又去了哪裡?老八發動了那麼多人都沒有找到。

難道這麼長時間,阿姐都是在情緒的不斷折磨下生活的嗎?

“孤去陪著阿娘了,阿娘的陵墓,孤沒有讓人封死,那是孤給自己留的門。”雲承繼笑了笑,“其實說是孤去陪她,不如說是阿娘陪著孤。”

“阿淮,孤殺了很多人,很多無辜的人都是因孤而死的,孤挑起了戰亂,多少百姓因為這次戰亂而死,孤知道,一旦挑起戰亂,最先受到傷害的人是百姓,可是孤還是開始了計劃。”

曾經愛國愛民的太女殿下,為了私仇,不惜讓整個南秦陷入亂象,這對她自身就是一種折磨。

可是,雲丞淮回握住阿姐的手,試圖給她力量,“阿姐,南秦之亂不是一兩日了,在雲永泰的治理下,官員們腰纏萬貫,百姓們一日三餐都吃不到,你知道我去賑災最大的感受嗎?”

“百姓們一日隻吃一頓飯,清的可以照鏡子的米水,以此來果腹,她們不餓嗎?餓啊,能怎麼辦呢,家裡沒有餘糧,辛苦一個季度,糧食全都被鄉紳搶走了,自己隻能吃米水,用繩子勒緊肚子,或者不停的喝涼水,以此來騙過自己的肚子。”

“孩子餓的哇哇大哭,野菜被拔的連根都不剩,何況冬日裡麵能找到幾根野菜?百姓穿的不是棉衣,是在單衣裡麵塞稻草,她們不能躲在家裡不出門,否則家人連米水都吃不到,她們必須要出去勞作,一年忙碌到頭,連肉絲都看不到,隻有富貴人家丟掉不要的豬下水,運氣好的話,她們才能見到葷腥,因為那些是連府中奴仆都不要的。”

“這不是一家兩家,而是普遍現象,按理說跟北齊簽訂了十年的和平條約,百姓該過上好日子的,可百姓過的好嗎?錢都進到了那些貪官的口袋,在雲永泰的治理下,南秦有幾個不是貪官?不貪不行啊,不貪就是格格不入,就會被針對,輕則丟官,重則一家人遭殃。”

雲丞淮做過南秦的調查,那是影衛完成的,由於都在暗處,查出來的東西足夠的真實,她說的都是文字記錄,也是這個世界沒有照相機,否則可以照片留存,讓人看看在雲永泰的管理下,南秦變成了什麼樣子。

富貴的是官員,受苦的隻有百姓。

她說這些不是為了給阿姐

() 開脫,她隻是在說一個真相,“阿姐,南秦已經爛透了,從外表看,它是一凍屹立在高空中的建築,實則內裡已經被掏空,大廈將傾,最先受到傷害的還是百姓。”

“所以南秦必須要下一劑猛藥,過程中雖然發生了很多我們不想看到的事情,但是隻要能改變這個世界,改變百姓的現狀,何樂而不為呢?”

“阿姐,無論做什麼選擇,都不一定完全正確,但是我相信阿姐,不是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的人。”

阿姐做了那麼多,何嘗不是想快速結束亂象,讓百姓歸於平靜呢。

雲承繼抬眸,盯著麵前的人,這個自己在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她的淩亂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阿淮,孤知道,在孤決定顛覆南秦的時候,孤就不配做她們的君主了,終究是孤負了南秦百姓。”

雲丞淮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並沒有否認她的過錯,實際上錯就是錯了,但她不後悔就是了。

就算不是她,要不了多久南秦還是會覆滅,百姓遭受到的苦難隻會百倍增加,那又怎麼樣呢?她做出的選擇,還是傷害到百姓了。

雲丞淮沒有再說什麼,因果關係,哪怕果是固定的,過程中隻要出手的人,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隻是責任大小不同罷了。

“那阿姐就要在安國寺等死嗎?”

聊到最後,雲丞淮能看出來太女姐姐幾乎沒有了生的向往。

雲承繼垂眸,手放在爐子上烤了好一會兒,“孤出家安國寺的消息,想必上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很快也會傳出孤在安國寺圓寂的消息,阿淮,孤隻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雲承繼的語氣平緩,說到死,像是在說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語氣聽了讓人平白生出怒火。

但雲丞淮沒有著急勸阻,她也學著太女姐姐平和的語氣問,“繡衣是阿姐吧。”

她的語氣不是疑問,是非常的確定。

繡衣衛什麼都能查出來,偏查不出太女姐姐的消息,要不是太女姐姐想要見她,她還見不到太女姐姐呢。

就像是影中月,影月雙衛都查不到太女姐姐的消息,她轉念一想,她們以前都是太女姐姐的人,要是太女姐姐不讓她們說,她們會說嗎?

要是太女姐姐遠走高飛也就算了,可太女姐姐在安國寺,隻能說明,不是她們查不到,而是不能說,再加上種種跡象,繡衣是太女姐姐的可能性很大。

雲丞淮以為,當初自己那麼小,擁有繡衣衛也保護不了自己,這麼大的勢力為什麼會給她,明明在阿姐手裡更有用,所以她確定阿姐就是繡衣。

雲承繼立即抬眸,眸中一閃而過的訝異,隨即笑了,“你一如小時候的聰慧。”

“所以影衛跟月衛其實也是繡衣衛吧,準確的說,繡衣衛是靜默了,但是裡麵的部分人,組成了影中月,她們還在行動。”

雲承繼沒有否認,“你猜的沒錯,影衛跟月衛有一部分是繡衣衛裡麵的人,但有一點,繡衣衛就是阿娘給你的,是由孤任繡衣暫領

,直到你回來,解開了圓的意思,再真正的交給你。”

“而孤早就發現你回來了,因此先把影子給了你,讓你不至於無人可用,處處受沈流年的掣肘。”

說起沈流年,雲承繼有那麼一些不滿,特彆是得知沈流年入內閣做首輔後,更是覺得這個坤澤的野心太大了。

她想要給阿淮一個賢內助,知道什麼時候能退到自己該去的位置,而不是分走阿淮的權力。

雲丞淮敏銳的聽出了太女姐姐對沈流年的不滿,她可以理解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理解太女姐姐對她的維護。

可她不想讓自己的阿姐跟自己喜歡的人之間有什麼不開心,“阿姐,沈流年人很好,我甘願受她掣肘,而且我不覺得這是掣肘,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相處方式,也是我們對對方的坦誠。”

“阿姐,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需要真誠,需要互相信任,很多東西,不是我做不到,可我還是會說給沈流年聽,那隻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她以前不會,現在也會了,互相需要的感情才會長久不是嗎?。”

“正如阿姐你想處處替我安排好一樣,隻是你不讓我知道,而我們會讓對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所以阿姐,很多事情你可以教我怎麼做,但是你不能瞞著我替我去做,比如教我怎麼對付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

“陪著我完成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阿姐......你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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