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薇納大大方方地走進城門,一邊破口大罵第五區,一邊亂砸亂打,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已經瘋癲了的模樣。
這麼一通混亂中,她成功地薅到了兩個攝像頭,裝進了特製的黑箱子裡。
正如她所想的,監控者們看到這段畫麵時,都認為是“那個第四區的女人終於瘋了”,沒有任何的懷疑。
這種看起來就不健康的“劣質食材”,還就這麼單獨一個,他們沒有興趣大動乾戈地去抓回來。
至於突然少了兩個攝像頭,那當然是被瘋女人砸壞了。
算了算了,反正第四區都已經是死城了,要不是張再興部長的要求,這個區域的監控都可以撤掉了。
這種攝像頭壞掉一個兩個的雞毛蒜皮,就不必去打擾張部長了。
淩鹿拿到攝像頭後,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完成了他所需要的改造。
這期間,“肉串兒L號”狗狗雪橇也準備妥當了。
隻要等著奧薇納再演一次戲,把攝像頭扔回城裡,肉串兒L和老譚就能帶著她和孩子們回到隧道出口。
沒想到,奧薇納搖搖頭:
“不用等我了,帶孩子們離開就好。”
淩鹿愣了:“那您怎麼離開重汙染區?”
奧薇納道:“我不離開了。我會留在第四區。”
淩鹿嚇了一跳:“可是,第四區不是沒人了嗎?而且您還病得很厲害——”
奧薇納笑了一下:“我不會再走了。這是我最後的職責。”
淩鹿完全聽不明白,也不理解一座沒有人的城市,她還能怎麼儘職責。
但他周圍的人,似乎都聽懂了。
*
幾l個小時後。
在高牆隔離之下,無論外部的黑霧有多濃重,第四區始終是藍天,白雲,看著一片晴好。
植物瘋長,暖風和煦。
這裡曾經被稱作“永遠的春之城”。
街道非常乾淨。
沒有果皮掉在地上,沒有廢舊報紙被風吹起,沒有流民坐在路邊伸手乞討。
沒有……一個人。
奧薇納沿著非常熟悉的路,踏進了傑森的宅邸。
她伸手按亮了電燈。
整座都城,隻有傑森的宅邸還有電力供應。
這是張再興特意囑咐過的,畢竟“這可是和執政官的約定啊,要讓他們生活在永恒的夢幻裡。”
大廳頓時一片雪亮。
燈光,照著真皮的沙發,水晶的器皿,手織的地毯。
也照著擺在那珍寶閣之上,泡在特製溶劑裡的“人腦”。
透明容器裡核桃狀的人腦,就是傑森的最終歸宿。
他和他的親信們,那些到最後不惜對平民開槍也要讓他們吃下“食物”的親信們,如願以償地沉入了永恒的夢境。
在特製溶劑的作用下,他們的大腦能存活很長一段時間,還能在藥物刺激□□驗到無窮的快樂。
當然——前提是,藥物的輸入不中斷。
張再興說,如果夢不醒,那又怎麼能體會到做夢的快樂?
於是,每過一段時間,藥物輸入會自動停止,傑森他們會清醒過來,會一遍遍地回憶起,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自己是如何讓一座都城變成了人間地獄,自己又是如何被做成了“標本”,永遠困在一個玻璃瓶裡。
奧薇納找到了藥物輸入的控製端,手動按下了暫停。
溶劑的顏色發生了變化。
傑森“醒了”。
機械合成的聲音,從角落的音箱響起:“奧薇納?是奧薇納嗎?”
“天啊,你終於來看我了!”
“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每一次的醒來,我都,我都像是在被千百隻怪物撕咬,都像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剝皮,不不,這不應該是人類能承受的痛苦!”
“奧薇納,我好痛啊!”
奧薇納走到一個攝像頭前,通過這雙“眼睛”,與傑森對視著。
“不是是人類能承受的痛苦?
”()
那些真的被汙染物吞掉,被汙染物撕成一塊塊的人,那些還沒長大的孩子,那些懷著孕的女人——他們,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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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應該遭受痛苦了?!”
音箱裡發出痛苦的呻丨吟:“奧薇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我……可是,我已經付出代價了啊!”
“我還不夠慘嗎!”
“我現在,還算是個人嗎?!”
“求求你,把這個怪物大腦砸掉吧!讓我痛痛快快地死去吧!我受不了了啊!”
奧薇納走到珍寶閣前,拍了下裝著大腦的容器:
“你早就不算人了。”
“從你同意第五區的建議開始,你便已經不算人了。”
音響裡的聲音停頓一下,隨即發出吵鬨的哭聲:
“是是是,我不是人,可是,奧薇納啊,我也不想這樣的啊!”
“事情已經如此,我還能怎樣?我隻求一死,我隻求一死啊!”
“求求你,奧薇納,看在我們的過去,看在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殺了我吧。”
“真的,奧薇納,你知道嗎,我這些夢裡麵,全都是你,是我們,是那些朝氣蓬勃的日子啊!”
“我們牽著手,微笑著走過林間小道,陽光落在你身上——”
“我們在湖邊坐下來,我們說將來一定要讓大家都過得更好——奧薇納,你還記得嗎!我們當時多幸福啊!”
奧薇納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波動。
她緩緩搖搖頭:“不。”
“傑森,我不會動手終結你的‘生命’。”
“你被摘了大腦,你被泡在了瓶子裡,就能讓你贖罪?胡扯。”
“你根本沒有贖罪的資格。”
“你必須留在這裡,儘你最後的義務——看著這個區,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你知道嗎,在第四區的人民,選擇讓我們成為執政官,選擇把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希望放到我們手裡時,守護他們,保護這片土地,就是我們不能逃離的義務。”
“隻要第四區還在,你,和我,就必須守在這裡。”
她臉上甚至浮出點兒L微笑:“傑森,還有你的親信們,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每天每天,都來提醒你們,你們還活著。”
說罷,她留著藥劑開關沒有動,隻是關掉了音箱,關掉了那絕望的吼叫聲。
她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走著走著,她摔了一下,摔得很嚴重,手裡的拐杖打到了兩個漂浮的攝像頭。
她又爬了起來,繼續往外走。
在遠離第四區的監控室裡,監控員們看著屏幕上的奧薇納,嘖嘖兩聲,再次感歎:“她真是瘋透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摔倒的一瞬間,有兩個攝像頭已經被替換掉了。
奧薇納一邊艱難地往外走,一邊喃喃自語:
“第四區的水文資料,我
() 能整理出來的。”
“將來,或許有人能用上呢?”
“還有氣候變化的資料,還有土壤資料……”
“啊,在我死之前,還有太多太多事要做了……”
*
霧色茫茫。
深灰色的三葉草號靜靜立在霧中。
已經成功把孩子們送到了隧道入口又安全折返的肉串兒L,正趴在一邊休息。
淩鹿對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起舞。
對,這裡出現了延時……
好,找到了協議固件……啊,竟然是用的這麼古老的協議在建傳感網絡嗎……
啊,終於找到密碼本了……下一個就是路由表……
好了!
可以了!可以定位了!
“先生!我找到了!!”
淩鹿大呼一聲,剛剛從屏幕前跳起來,便被人直接從後麵抱住,甚至還給扛到了肩上。
咦咦咦?
先生什麼時候過來的?
啊,先不管了,趕緊把地址給先生呀。
“先生先生,”淩鹿踢著腳,晃著手裡的紙片,一臉亢奮,“這個,這兩個位置就是追蹤到的坐標!”
厲行洲沉聲應道:
“我看到了。”
“現在,先送你去睡覺。”
睡覺?淩鹿愣了一下,腳踢得更厲害了以至於厲行洲不得不按住他的屁丨股低聲道:“彆亂動。”
淩鹿哼哼地抗議著:“我不要睡覺啊,我不困我不困!我要看你們討論嘛……咦……!等等!!”
說話間,他已經被厲行洲直接丟到了休息艙的床上。
“不困?淩鹿,你知道你工作多久了嗎?”厲行洲單腿壓著床,居高臨下地看著淩鹿。
淩鹿眨了眨眼:“兩、兩三個小時?”
那個協議太古老了,我想了好久好久才想起來……
可能這樣多花了點時間?
厲行洲皺著眉頭:“24個小時,你工作了24個小時。”
這24個小時裡,除了機械地拿起手邊的巧克力吃下去以外,你根本沒有挪動過。
淩鹿輕輕“啊”了一聲,驚訝道:“咦,我現在過了淩晨一點,也可以完全不睡覺了呢!”
厲行洲的眉頭皺著更緊了,顯然有些不悅。
淩鹿知道戀人是在擔心自己,下意識抓過被單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兩隻紅色的眼睛水潤潤地盯著厲行洲,小聲地給自己找著借口:“那個,那個,平時先生都會催我睡覺嘛。你也不催我……”
厲行洲扯下被單,捏了捏淩鹿的臉頰:“所以怪我?”
被捏成小章魚嘴的淩鹿:“……唔……”
勉強也能怪你吧?
厲行洲:“還有,我催了。你知道你當時說什麼嗎?”
淩鹿:“誒?”
厲行洲:“你說,‘放那裡就行,謝謝。’然後就完全不理我了。”
淩鹿:“……”
因為忽視了戀人而稍稍有些羞慚的淩鹿,再次抓起被單,遮住了自己整張臉。
看著這努力偽裝鵪鶉的小惡魔,原本板起麵孔的厲行洲,嘴角已是不由自主翹了上去。
他伸出手,直接摸到淩鹿的小犄角上,還擼了兩把:“總之,你該睡覺了。”
幾l乎是一瞬間,原本就眼圈發黑的淩鹿,立刻困意洶湧,眼皮都睜不開了。
饒是如此,他還在堅強地哼哼著:“我、我不困……你,你,先生你,你又摸我,你作弊……哼……”
半分鐘後,厲行洲給睡得嗚嚕嗚嚕的小惡魔整理好被單,轉身返回駕駛艙,看向了戀人辛辛苦苦找出來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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