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西風(1 / 2)

烈鈞侯[重生] 白刃裡 9207 字 8個月前

蕭桓一個手勢,禁衛當即押下胡尚書。

“肆意遣派人手入宮,妄圖挑撥不遜,汙蔑重?臣,視同謀反。”蕭桓道,“看在烈鈞侯寬宏大量不計較的份上,隻革官流放,不誅九族。”

蕭桓末了不忘給林熠加個美名,禁衛將胡尚書和侍從帶下去,禦書房一片寂靜。

當天晚上蕭桓去看林熠,聶焉驪恰到江陵,好奇來看烈鈞侯什麼?樣,正陪林熠下棋,見蕭桓神情發冷,聶焉驪十?分識趣地沒有開口打趣,立即回去了。

蕭桓連讓數子,林熠就算不想贏也迅速地贏了,記棋很費精力,他略疲憊,仍是打起精神:“陛下。”

蕭桓身上的睡蓮淺香很特彆,林熠對此敏感,他一進來就知道。

蕭桓伸手去掂酒壇,林熠也恰伸手去拿,兩人的手碰到一起,林熠抽回手,頓了頓,道:“陛下的朋友喝了一半。”

他起身走開,蕭桓上前握住他手腕,從背後將他拉進懷裡,無奈道:“脾氣就這麼?大?”

林熠聽不見,也不知蕭桓要做什麼?,蕭桓的體溫從背後傳來,氣息將他籠住,他不大舍得,卻還是打算掙開,長痛不如短痛,不能真的溺在其中。

可蕭桓將他轉過來,抬手撫摩他的臉,拇指輕輕掠過遮目的玄色錦帶,又撫過林熠窄挺鼻梁,低頭吻在那血色極淡的唇上。

林熠當即愣住,下意識要退後,卻被蕭桓攔腰攬在懷裡,蕭桓托著他腦後烏發,細細吻下去,輕輕撬開林熠牙關,唇齒相糾纏,似要將懷中人融入身體內。

林熠腦中一片空白,不多時便被奪去了理智,蕭桓擁緊他清瘦修長的背脊,他們就像世上唯一相依的人,滿殿燈燭盈躍,庭外沙沙細雪,靜夜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蕭桓鬆開林熠,兩人氣息急促,林熠輕輕攥著蕭桓腰側衣袍,略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

“陛下……”林熠還未說完,蕭桓俯首在他唇上輕輕噬咬了一下,像是懲罰。

“縉之。”林熠默了默,改口道,“讓我想想,好不好?讓我想想……”

蕭桓沒有逼他,隻是告訴他,自己未曾有納妃立後的打算,而他也絕不是江山社稷的阻礙。

林熠

一夜未眠。

家國,江山,戎馬兵戈,侯府……前半生種種在他腦內奔流而過,而身後則是短暫不及白駒過隙的餘生。

他的前塵往事?、今後餘生之中,實在有太多必做的事?,命運不由分說把它?們強硬壓在他肩頭,如果他還是曾經那個天真意氣的少年,一定牢牢牽住蕭桓的手不放開,可世事?如湍流,此刻的林熠很明白,人不能妄想抓住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

次日,蕭桓一如既往來看他,林熠剛剛擦拭了冶光劍——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拿起劍,在此之前,他其實一直逃避著自己。

蕭桓這次沒有扶他,隻是在旁看著,林熠持劍出了猗蘭殿,庭中滿地素雪,林熠眼前還蒙著錦帶,清瘦疏朗,一身玄袍寂寂立於雪中。

林熠平下氣息,撤步抬臂,緩緩擺出久違的烈鈞劍法?起手式。

他眼前空無一物,耳邊天地無聲,腦海中卻浮現許多人,最終定格在林斯鴻生前陪伴他的時候。

一身昭武鎧甲的林斯鴻從北疆鋪天蓋地的暴風中走來,高大依舊,手中昆吾闊劍亮起金芒,英俊的臉上笑容灑脫如昔:“小侯爺,請——”

林熠深吸一口氣,調運丹田內力,灌注全身,冶光劍劃破一道灼灼寒光,旋身而起,地上雪塵當空揚起。

“看不見,聽不見,便用心去感覺。”林斯鴻的聲音如在耳邊,無數生死彼岸,困苦人世,都化作此刻豁然劍光。

久未碰劍,身體積弱,但林熠身法倒像是更進一個境界,院內梅香拂動,冶光劍一招一式蘊滿日月光華,吞吐江河經久不息。

遮目的黑色錦帶係在腦後,隨風揚起,林熠周身漸熱,似乎身上桎梏頃刻瓦解。

記憶中走來的林斯鴻慈愛地看著他,昆吾闊劍與林熠揮出一模一樣的招式,兩人隔著光陰與生死,烈鈞劍法?氣吞山河,光華迸發。

林斯鴻最終收劍入鞘,抬手在他眉心輕按,整個人化作逐漸透明的光亮輪廓,照耀在往事?的大地上:“姿曜,跟隨你的心,永遠都不會錯。”

跟隨這顆心……

林熠在雪地中站定,冶光劍沾了細霰,他氣息略急促,但神情間煥發出生命力。

他轉身麵對蕭桓,做了個邀請的手

勢,笑容燦爛:“陛下,願討教?。”

蕭桓看了他片刻,抬手拿過宮人遞上來的醉易。

兩人同時出劍,蕭桓終於窺得從前的林熠是何神采,冶光劍與醉意鋒相錯,林熠已超脫出耳目所限,每一道氣息、每一絲直覺都給他足夠的提示,天地人合一,劍意豁達。

百招過後,蕭桓和?林熠麵對麵站在庭中,飛揚的雪塵仿佛鍍了一層光。

林熠循著感覺走到他麵前,蕭桓將他擁入懷中。

這是承熹元年,仲月,江陵城入春前最後一場雪,林熠來到蕭桓身邊的第一年。

想好了麼?,可願留在我身邊?

“好。”

漫漫天地,霧雪紛紛,這一刻幾乎成了永恒。

丹霄宮回廊悠長,聶焉驪在旁抱劍看著,夜棠眼裡凝著淚,寂悲微微閉目,手中佛珠一粒粒拈過。

“臭和尚,回去在你們寺裡多點幾道長明燈,給小侯爺祈福,讓他長命百歲。”麵目年輕俊美的玉衡君撞了寂悲一下。

但林熠的身體終究根基重創,動用內力於他而言已經很難,多數時候,他隻是靜靜在猗蘭殿內,這方天地和身邊的蕭桓,足以填滿他的生活。

蕭桓移駕猗蘭殿起居,晚上就與林熠同榻,林熠時常被噩夢驚擾,蕭桓便把他攏到懷裡,他總算能連續安寢。

林熠也沒反對他的決定,偶爾打趣問:“禦史台的折子堆在一起,足夠把我架在上麵燒死了罷?”

蕭桓則耐心告訴他,孤不過是換個地方就寢,禦史台管不了那麼寬。

每晚同榻而眠,林熠總愛往他懷裡鑽,有時鬨著不睡覺,蕭桓便覆上去吻他,探進他衣袍,撩得他起火,最後總是怕弄疼林熠,隻是用手解決,林熠壓抑著輕哼的聲音就像某種小動物一般,偎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卻不知為何,林熠越來越愛飲酒,蕭桓擔心他身子,問玉衡君,玉衡君卻道:“不必理會那幫禦醫,喝酒不礙事?。”

四月裡,江陵城杜鵑和?桃花儘開,賀西橫已經把北疆打理得井井有條,再回江陵時穩重?許多,蕭桓不在的時候,他就陪著林熠。

“有什麼?要問的?”修修改改,林熠終於製出一套合意的木蝶圖紙,將桑柘木蝶放在書案上,問賀

西橫。

賀西橫這次回來,也看出林熠和?蕭桓的關係,守在林熠身邊,猶豫片刻,在他手心寫著問道:“舅舅和?陛下在一起,開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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