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衹王夕月恢複意識的時候,結界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當然,黃昏館結界內還是一如既往,祗王橘被衹王天白叫過去之後一直沒有出現,也便沒有時間去調整黃昏館結界內的天氣。
確認過夕月狀況的大家多都需要儘快休息,病房裡隻剩下一個不知在看著什麼書籍的吉野順平,呼吸頻率的變化和布料摩擦的聲音吸引到了他,從書中抬頭,吉野順平正對上了祗王夕月朦朧的眼神。
“夕月,你醒了?”他有些慌亂地把手上的書放下,甚至沒有來得及把書簽卡進去就站起身來,想要去按床頭的鈴,“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彌涼醫生說你失去意識的時候使用能力的功率會更加不可控,所以剛清醒過來的時候可能會有些不舒服,比如眩暈和疲軟,但詛咒應該去除乾淨了,你感覺怎麼樣。”
因為有些激動和著急,他的話語有些重複。
祗王夕月撐著胳膊坐了起來,馬上就感覺到了手腳肌肉的酸脹,身體在反映著力量消耗之後的疲勞,但是並不嚴重,他便抬手阻止了吉野順平叫人的動作,昏迷前的睡衣變得有些褶皺,他說道:“我沒事順平君,這次真的是太麻煩大家了,讓他們休息吧。”
順平眨了下眼睛,“夕月好像什麼都知道了的樣子。”
“我的意識與能力同在,尤其是本體意識脫離的時候,”祗王夕月扶著吉野順平的胳膊站了起來,一直躺著身體都要麻了,走了幾步路,他有些遲鈍的腿逐漸緩了過來,“比如我也感知到了順平君的搭檔悠仁君的能力,是很少見的、非常純粹而堅定的力量,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麵,但我能夠想到悠仁君一定是一位強大而開朗的咒術師,我想,我很能夠理解順平君會選擇他作為搭檔的原因。”
明明不是在誇自己,但吉野順平還是像開了小花一樣開心,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不等他琢磨出來什麼回應,夕月的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來,這讓夕月有些不好意思,馬甲卡升級好之後,沒有其他的副作用,就隻是餓,能夠吃下一頭牛——不,或許是兩頭牛的那種餓,“抱歉,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什麼都沒有吃……”
和祗王夕月柔弱的外表不同,他的胃簡直像是通往另一個次元一樣,是整個黃昏館中最受廚師遠間克己喜愛的人。
而不負所望,遠間克己早早就幫夕月準備好了一整桌的大餐,讓沒有親眼見證過祗王夕月食量的吉野順平簡直大開眼界。
“不要震驚,這還隻是夕月的一半實力而已。”一隻手拍上吉野順平的肩膀,他順著聲音抬頭看去,隻見旁邊的人,藍黑的頭發被束在腦後,白皙的皮膚上看不到任何瑕疵,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半包黑框的眼鏡,透明的鏡片遮擋不住他棕黑的瞳仁,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打了柔光一樣。
吉野順平看著對方白大褂,雖然不算是第一次見,但一種微妙的感覺依然抵擋不住,“彌涼醫生?”
“順平君,好久不見了啊。”
“不,我們不是下午才見過嗎?”雖然是另一種形象的藤原彌涼,難道這算是完全的兩種人格?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下午的我了,我——進化了!”藤原彌涼看上去非常激動,“伏黑君的身體非常有趣,悠仁的咒力也是一樣,實在是太奇妙了,我的研究馬上就可以更進一步——而且說起悠仁,順平,有沒有興趣加盟進來,我非常好奇你作為悠仁的搭檔,是不是也具有可以融合兩麵宿儺咒力的能力,那種特殊體質和適應性會不會隨著「戒之手」羈絆的建立而延展?我很好奇,我非常好奇!”藤原彌涼一把抓起吉野順平的雙手,“怎麼樣,要不要來試一試,你放心,絕對不痛,很舒——”
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金屬製的湯匙直衝衝地打在了藤原彌涼的後腦勺上。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
有棲川橋日常體會著自己打自己的痛苦與爽快。
物理意義上的痛並快樂著。
“順平,不用理他,彌涼醫生今天的神經指數已經完全超標了。”遠間克己撿起湯匙,回頭看了一眼祗王夕月消滅食物的速度,感覺自己有了再做一點飯後甜點的動力,“順平有什麼想吃的嗎?”
“不了,謝謝。”吉野順平摸了摸自己飽飽的肚子,並沒有想要吃東西的欲望。遠間克己看上去也並不遺憾,今天的廚藝大滿足,他便也徑直返回了廚廳。
一個湯匙的程度完全藤原彌涼完全不放在眼裡,很快他就爬了起來,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抱怨著遠間克己下手真是越來越重了,“話說回來,天白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吧,我的報告還完全沒有動筆啊——不能口頭報告嗎?”他小聲斥責一下這種官僚主義作風,卻並沒有打算用實際行動來對抗這種作風,隻是默默打算敷衍一下。
臨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房間內正在和食物戰鬥的夕月,把吉野順平拉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小順平啊,記得好好看著夕月哦,彆讓他一個人。”
“是……?”順平感覺藤原彌涼像是意有所指一樣,對方的眼神裡好像帶上了些什麼東西,沒給他時間細想,藤原彌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從這裡離開了。
吉野順平琢磨著那話的意思,退到懸梯上聽著清淺的風聲,不多時便有遠間克己的聲音傳來,盤子和桌麵相觸的聲音清脆,還有夕月道謝的話語。
吉野順平有些發呆的視線中,窗外的天空驟然黑了下來。果然是祗王橘和衹王天白的談話結束了,這才有時間去調整黃昏館外的環境,讓結界內的環境更加貼近於結界外的普通場景,給人一種實感。
甚至看著手機上的實時天氣,祗王橘還調了點小雨出來。
門外本來還在嘗試找回昨晚狀態的伏黑惠突然見證了這種沒來由的變化,有些驚訝的淋了些雨,藤原彌涼人是怪了一點,但是能力也確實沒的說,伏黑惠身上的傷口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趁著感覺還沒有完全消失,他嘗試著將影子儘可能多地釋放出來,來構築可控的生得領域。這是一個能夠直接把他的實力拉到特級的能力,隻是伏黑惠需要確保自己不能每次開完生得領域之後就直接脫力,太危險了。
這樣帶有暫時不可控殺傷力的東西,伏黑惠沒有選擇使用黃昏館的道場,而是挑了戶外開闊的地方來練習。
雨不大,但並沒有帶什麼換洗衣物,身上穿著的還是叢雨九十九友情提供的新衣服的伏黑惠還是選擇了返回。
進門看到在二樓懸梯上站著的吉野順平,他精神一振。
為了確保祗王夕月醒過來之後可能出現的不適,「解縛」過的人被趕回去休息,剩下的幾個專司進攻的「戒之手」則會輪流守著他。
他出門修行嘗試之前正輪到了吉野順平,那對方現在沒有在醫療室而是在懸梯上就證明——祗王夕月醒了。
伏黑惠拿起玄關上掛著的毛巾匆匆擦了一下帶著水珠的黑發,趕緊上了樓,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這樣少有地帶著和這個年紀相仿活力的眼神卻讓吉野順平一下子就get到了對方的意思,下午他們幾個高專生有過短暫的交流,參與過上次和伏黑惠、虎杖悠仁組合行動的順平自然知道伏黑姐姐的身體情況,聽過昨夜發生的戰鬥情況之後,他便知道了伏黑惠的意圖,正打算用眼神示意一下的時候。
一回頭,卻隻發現餐桌上的一陣風卷殘雲。
祗王夕月人呢?
吉野順平的心猛然一跳,他失神的時間太久了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剛才藤原彌涼的話一下子湧到了腦子裡,明明知道夕月可能隻是回去休息了,但他還是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吉野?”伏黑惠看著回神的吉野順平突如其來的慌亂,並不知道這一秒的時間裡,對方究竟想到了些什麼。
“夕月,夕月剛才還在這裡的。”順平指了指已經空無一人的餐廳,回憶著祗王夕月房間的位置上樓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