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給林海續了茶。
“人是衝你來的,你想必心裡有了數。”
林海端起茶杯,歎了口氣:“有數,也沒數。”
“我這個位子,太燙手,盯著的不是一個兩個,甚至包括…這些日子,明著來的,已經不少了。”
夫子似乎打算一會繼續睡,並不飲茶,隻把玩著茶杯。
嗤笑一聲:“聖上,太急了。”
“我聽說,太上皇身子不太好了。”林海低聲道。
“會好起來的。”
夫子又似安慰的道:“雖說你是太上皇任命的,可聖上想必也不瞎,知道你更像個純臣,他才坐上大位不到兩年,朝堂之上阻礙重重,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動你的,這些動靜,隻是試探罷了。”
“我知道,我自會應付,旁的,就請夫子費心了。”
“分內之事罷了。”夫子側頭看了一眼窗外。
外頭院子裡已經進來了幾個人,抬著一個放在了地上。
“本來以為萬一是那頭的事,所以才讓送來夫子這裡,多有打擾,我這就帶人離去。”
“恩。”夫子點頭,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林海出了門,林庚就迎了過來,小心翼翼:“老爺,可是要抬到廂房?”
“不用了,抬去幾重苑。”
“是。”林庚沒有多問,立刻揮手,讓人抬起來跟他而去。
兩個小廝拿著燈籠,跟著林海。
卻不是往幾重苑的方向,小廝偷偷互看了一眼。
老爺這是要去看大爺?
不知道大爺在做什麼?可彆睡過去了。
定念堂裡,林鐸倒是沒睡,盤腿坐著練內氣。
蕭一突然踢了一下門檻,然後消失不見。
林鐸立刻改坐為跪。
有腳步聲傳來,林鐸仔細分辨,三個。
這個時辰能來的隻可能是父親跟他的兩個貼身小廝。
以往罰跪,父親從未來過,都是事後再說教。
他忍不住無聲的笑了笑。
腳步聲逐漸清晰,有兩個在門口不遠處停住了,隻一個腳步聲繼續往裡。
林鐸跪的越發端正了。
唔,三根香是不是有點歪了,剛才應該好好正一正的。
林海看著林鐸小小的身子,眼神裡一瞬間劃過種種情緒。
他儘可能讓自己不那麼冰冷的開口:“你如何知道,那個管事勾結外人。”
林鐸老實的回答:“並不知道,隻是讓暮鼓晨鐘去看著他們,萬一他們半夜想去園子裡把人挖出來,或者做點什麼狗急跳牆的蠢事…”
“你如何吩咐的?”
林鐸一聽這個,就懂了。
父親原不是來看他渴不渴的,是來興師問罪的,且已經給他罪加一等。
他跪的直直的,聲音帶了涼意:“我讓他們仔細看著,若有異動,就把人抓住,隻打碎骨頭,不可打死。”
“不打死?嗬,你倒是手下留情了。”林海冷笑。
“父命不可違。”
“林鐸!人命於你,就那麼不值一提麼!”
林海明明已經怒火攻心,但聲音仍舊不疾不徐,並不吼的。
“他們犯錯在先。”
“錯有輕有重,罰自然也要有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