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橘,並不是真名。
在瀧若,有一秘密組織,名喚澄江樓,它靠著驚人的情報網聞名於世,三橘便是來自那裡。
三郎幼時的那場意外後,他便親上澄江樓,簽訂了一紙協議。一旦顧紹卿有異動,他定會得到消息。但平時信息傳遞,多數是信鴿,再不就是其他人來遞信。
今次,是三橘首度現身。非常規的走向讓顧世承心間起了些許波瀾,麵上,滯了瞬便回說,“請他進來。”
寧淮默不作聲,隻是這臉色,較之先前又冷了幾分。
半盞茶的功夫後,三橘進了中軍大帳。
鬆開覆於雙眸的黑色布條,他微微躬身向顧世承行禮,“可是擾了將軍和人議事?”
顧世承:“並未,相反地,我二人都在等先生的消息。”
話落,顧世承的目光轉向寧淮:“這位是......”
原是打算給三橘介紹寧淮,不想三橘接住了話茬,“四皇子座下的大紅人,長陽先生寧淮。”
平鋪直敘,不卑不亢。
當兩個人的視線於半空中相觸,寧淮幅度細小地勾了勾唇,“寧某孤陋寡聞,竟不知三橘先生之名。”
“還望海涵。”
話是這樣說,寧淮沒有顯露出一絲要站起來同三橘打招呼的意思。
三橘目光溫清地瞧著這一切,笑著回道:“三橘一介普通人,先生不知是正常的。”
略顯僵硬,還帶了些莫名敵對的寒暄至此告一段落。
顧世承請三橘落座,許是因為心裡急,都沒招呼三橘先用口茶,便直接切題,“今日野芙蓉可是有事兒發生?”
“劉賓白,真是三郎殺的?”
三橘還是溫和語調,神色波瀾不驚,仿佛沒有什麼能破碎他的冷靜,“將軍莫急,待三橘慢慢道來。”
“今日顧三郎確實殺了劉賓白,但他在離開野芙蓉時,對眾大喊......”
四皇子今日派人狙殺我顧三。
不還擊,枉為男兒,我顧家威嚴何在。
三橘的話音響徹中軍大帳時,顧世承的目光掃向寧淮,周身冷咧,“寧先生,三郎所言可屬實?”
寧淮自是不會承認。
陵山四傑已被誅殺,死無對證,陵山因種種因由,亦不會言明這次暗殺是四皇子授意。
三橘的目光也隨著顧世承落到他身上,見他否定,又道,“寧先生否認得這般快,是以為除了顧三和和那幾個殺手,就再無人知曉那片密林中發生的種種了嗎?”
寧淮聽完,心一驚。
難道?不可能的。
但到底是經曆過大場麵的,心間亂成一片,麵上仍舊冷靜,“什麼殺手?寧某不懂。”
三橘見狀,再忍不住低低冷笑了聲,隨後再未兜轉,“寧先生不懂沒關係,隻需知道,今兒在密林,顧家三郎身後是有人的。”
“除了澄江樓,還有大皇子的兩位暗衛。”
“至於這次密林狙殺是不是出自四皇子的手,我相信,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錢給夠了,就算需要掘地三尺,澄江樓也能翻出來。”
四皇子自以為算儘,卻沒想到一個不受寵眾人眼中和野狗無異的顧家三郎也是有人著重的。
伯父顧世承似放任他野蠻生長,卻從未斷了惦記。
幾乎掏儘私庫,也要知曉走南闖北侄兒的近況。
小郡主因擔心他的安危,將自己的近衛遣派到他身邊,暗中守護於他。
大皇子和澄江樓兩個名字一出,顧世承深知無需再辯了。
他的俊臉已不複溫和,對著寧淮,
“你們怎麼敢?”
若不是三郎武藝蓋世,他已經死在了人煙罕至的森冷密林。今兒若沒有澄江樓沒有小郡主暗中守護,三郎惡名在外,他所有的反擊都會被汙化,信他者稀少。眼下他身在州府,成了一枚四皇子向顧家示好的棋子。四皇子此番所為,從頭到尾都透著一種傲慢的理所當然,為人厭惡。
“是欺我顧家無人,還是覺得顧家嫡子的命不值錢,能夠任人隨意打殺?”
冷冽質問,響徹中軍大帳。話音落下不多時,帳中三人出了來。顧世承雖沒朝寧淮發難,但他的臉冷得似在冰水中淬過,壓迫感明晃晃顯出。
他招來副將侯海諾,“我要去趟州府衙,歸前,諸事勞煩海諾兄了。”
侯海諾是軍中老將了,顧世承對他十分尊重,總是以兄稱他。侯海諾當即應了,看他臉色不好,心中難免擔憂。但礙於有外人在場,他不好問什麼。
顧世承一行人出了軍營,快馬加鞭朝著州府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