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溫辛見自己被看到了,抱著小狐狸停在原地,掩飾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但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情緒開口,就見坐在椅子上的紅袍人臉色大變。

老人站起身,年邁的身體爆發出了二十多歲跑步冠軍的速度,眨眼之間連茶葉罐的蓋子都扣好了。

這是準備拎茶跑路!

立馬,溫辛也顧不上管彆扭不彆扭,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先按住了紅袍人的茶葉罐。

其他人見他就跑時什麼都沒顧得上管,但紅袍人第一反應是帶走茶葉。

證明在紅袍人心裡茶葉比他自己更重要!

果不其然。

見收不走茶罐子,紅袍人的臉色發青,都快急眼了。

“你把手給我撒開!”

溫辛罕見地強硬起來:“那你保證,我鬆開手之後你不會跑。”

紅袍人想都沒想就應道:“我保證。”

保證個屁,拿到就跑。

很不幸,溫辛也沒信他的保證。

“以你們教皇或者神明的名義發誓。”

紅袍人:“…”

命脈拿捏。

太賊了這小子。

紅袍人嘖了一聲,瞅了眼溫辛懷裡無辜眨眼的小狐狸,心裡那叫一個淒淒涼涼。

不過他現在也算冷靜下來了:“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溫辛確定紅袍人不會再跑,將手從人心尖的茶罐子上收了回來。

“我想了解一下唯心教。”

其實溫辛更想了解其他勢力組織的劃分,但剛才,他的想法稍微發生了一點改變。

紅袍人將摔倒的椅子從地上撿起來,用手拍了拍上麵的灰。

“你看起來也不像要加入唯心教的樣子。”

紅袍人重新坐了下來,對上溫辛的視線:"隨便探取彆人的隱秘,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歲月的沉澱讓老人的眼神透著股深邃的力量,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溫辛有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

溫辛沒有露怯。

但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自己手裡,暫時沒有可以交換

情報的東西。

以情報換情報,或許是最妥帖的法子,溫辛卻沒法用。

因為他在基地裡的時候專注於訓練,基本沒怎麼出去過,知道的事情大多都與訓練營和軍隊有關。

那些事,不管算不算機密,他都不會透露出去。

之前氣氛劍拔弩張,雙方立場不同,溫辛可以毫無負擔地掏出槍來指著紅袍人的腦袋,列出各種條件。

但現在不行。

他的處境,說不好聽點就是寄人籬下,不說低調,至少不能太囂張。

更何況唯心教對他的態度,還稱得上友好。

見溫辛沉默,紅袍人不算意外地笑了一聲:"說不出來了吧。"

小狐狸正要抬頭。

卻聽見青年清了清嗓子。

“想到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

溫辛看向了紅袍人手裡的茶葉罐:"現在外麵應該沒有多少人種茶葉了,但是A市基地裡有,產出也比較穩定。”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回去後可以幫你引見那位茶葉商。”

紅袍人的表情沒有變化,眉毛卻猛然抽動了一下。

“你說真的?”

溫辛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不認識什麼茶葉商,但他之前在李永明的祖屋裡看到過新鮮的茶葉。

一問才知道,基地裡居然還有人在種茶。

A市整體也不算寬裕,還有許多人饑一頓飽一頓。

溫辛自己沒有體會過餓肚子,但他知道各種蔬菜瓜果的種植都在搶田地、搶溫室。

在那樣的情況下,就應該把茶葉什麼的往後放一放,先以高產量飽腹的農作物為主。

溫辛一直對此不解。

也是後來,他才知道,那些茶葉是溫勁風允許種植的。

但不是賣給自己人,而是賣給其他基地的富商。

既然是富商,手裡必定囤積著大量的資源。

普通人吃不到的土豆麵餅方便麵,他們早就已經吃膩了,當然會去追求更好的、其他人輕易得不到的東西來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

事實也證明了,對外出售茶葉的這

項決定,確實解決了基地裡不少人的饑飽問題。

溫辛至今記憶猶新。

可以說,那是他第一次在心中,填補上了溫勁風狀似空白的形象。

而不是隻朦朧地記得一個不苟言笑的高中男生,背對著坐在飯桌前的他,頭也不回地推開了家門。

從此除了幾個月才有的一通慰問電話,再也看不見身影。

對溫辛來說,現在的情況就正好。

紅袍人喜歡喝茶,在唯心教裡的地位不低,手裡應該有不少的資源。

完全符合茶葉售賣的目標客戶。

溫辛的這兩句話,簡直說到了紅袍人的心坎裡。

他喜歡喝茶,但一直苦於找不到穩定的門路。

高額懸賞委托雇傭兵去茶葉店裡尋找,但都很不湊巧,那些茶葉要麼被人提前給搜刮走了,要麼就被喪屍被拍爛了。

就算沒爛,包裝破損後沾上汙血,也根本沒法喝。

能找回來的隻有那麼幾罐。

還都是陳茶。

一些茶葉,是放得越久,味道就越醇厚。

但一些茶葉,必須得挑選早春的嫩茶才好喝。

紅袍人懷念後者的滋味,當然不會拒絕溫辛的提議。

他琢磨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一種全然像是新認識了個人的目光打量著溫辛:"看不出來,你還認識茶葉商?”

按照產權來算,A市最大的茶葉商就是溫勁風。

所以溫辛說話很有底氣:“認識。”

紅袍人眉開眼笑,態度明顯比剛才好了不少:“行行,那你來這兒坐,那邊有椅子。”

溫辛便將折疊椅拿了過來,抱著小狐狸坐到了紅袍人對麵。

紅袍人問:“你想知道唯心教的什麼?”

溫辛擺出一副好好聽眾的模樣:“我對唯心教的了解不多,為什麼會有唯心教的存在,裡麵有些什麼事,什麼人,我都很好奇。”

紅袍人聽出了溫辛的潛台詞。

對方想知道唯心教的起源、人員分布和事件信息,並且來者不拒。

雖說是在拐彎抹角地打探情報,但因為青年表現出來的態度還算誠懇真切,看著也

不讓人討厭。

紅袍人看了看小狐狸,專挑一些不會涉及到唯心教機密、說大也不大的事情說了。

從紅袍人的話裡,溫辛了解到了唯心教的起源。

其實唯心教的人並不都信什麼唯心主義,他們念著"唯心至上,唯心最好",隻是一句口頭上的宣誓語。

要真說起來,紅袍人還是個現實主義者。

在他看來,有情飲水飽隻存在於想象中,天上掉餡餅是更不可能出現事。

唯心教的"唯心"兩字,在創立教派的時候有過更改,但真正的名字隻有教皇才知道。

為什麼沒有采取,也是個未解之謎。

紅袍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狐狸悄無聲息地抬起腦袋,定定地看了溫辛一眼,掩去了眸中複雜的情緒。

溫辛問:“那貴教的教皇在創教之時得到過什麼啟示嗎?”

關於這一點,可能外界的大多數人都說不清楚。

他們隻知道唯心教是突然興起的,教內成員的擴充速度快到遠超常理,幾天時間就建立起了一座幸存者基地。

可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乾出過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出來。

紅袍人呼了一口熱茶,緩慢地說道:“因為當時的人們太痛苦了,很多差點就沒活下去。”

提起唯心教的教義教條,老人表現得很平靜,不像麻子臉那樣充滿了癡迷與狂熱。

溫辛看他不介意,大膽猜測說。

“你的意思是,當時大家在尋求一個精神支柱,剛好就有了唯心教的出現?”

紅袍人搖頭:“算是,但也不是。”

“如果你對一個糧食快吃完的人說明天一定會好,他也許能夠聽得進去,因為他的擔心憂慮在明天,而不是現在。”

“但你要對一個快要餓死的人說,未來一定會出現轉機,他隻會吐你一臉口水,讓你有多遠滾多遠。”

末世來臨的時候,紅袍人親眼見過一個還沒有他大腿高的小孩,死在了喪屍的嘴裡。

他認識那小孩,是隔壁鄰居家的寶貝外孫女。

人還沒長大呢,說話帶著軟軟糯糯的奶音,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給一瓣甜播子、一根棒棒糖,就

會變得特彆開心,手舞足蹈地說謝謝。

當時聽到小孩的哭叫聲,紅袍人眼眶都紅了,操起棍子就要打上去。

可等喪屍聽到動靜一轉身,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他手裡的棍子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因為那咬著小孩的喪屍不是彆人,正是平日裡最疼愛小孩的外公。

那是多麼讓人痛心的事情。

但這樣的慘劇,在末世到來的那一刻,就在這片大地上頻頻發生,從未間斷。

無論什麼樣的精神寄托,都消除不了這樣的痛苦。

溫辛默了默。

他想到了麻子臉曾經使用過的迷香。

如果大腦過於清醒,要把所有的苦痛都記得清清楚楚,日日摧毀自己的精神和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