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彌諾陶洛斯(米諾陶洛斯)。

傳說是國王之妻與神賜予的公牛結合,所誕下的牛頭人身怪。那怪物天性殘暴,力大無窮,動輒就能引起一場災難,最喜歡吃血肉柔嫩的兒童。

為了困住這頭凶猛的怪物,工匠代達羅斯建造了一座極其複雜的迷宮,即後世非常著名的克裡特迷宮。

後來雅典人戰敗,每九年會送上七對童男童女作為進貢。

米諾斯國王就將這七對童男童女關進迷宮,喂養那頭凶猛可怕的兒子,彌諾陶洛斯。如此災禍,不曾斷絕。每九年就要獻出自己親身骨肉的雅典人,為此痛不欲生。直至雅典國王的私生子忒修斯遊曆歸來,聽說了這件慘絕人寰的事件,十分痛心。

他用一個線團破解了迷宮謎題,又用公主送出的利劍,斬殺了牛頭怪物彌諾陶洛斯,才讓災難就此終結。

溫辛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該神話故事衍生出來的動畫片。但那時候他還小,一些細節的地方已經記不清了。

也不清楚女生所說的這個迷宮,和神話中的克裡特迷宮有幾分相似。溫辛大概觀察了一下這封邀請函。

入手順滑,有如絲製,但質感卻異常的堅韌,不知道用了哪一種特殊的材料。

漆紅函麵上,用燙金字體寫下了“邀請函”幾個大字,旁邊則另寫有一排小字。

“彌諾陶洛斯歡迎一切有緣的貴客”。

除此之外,沒有時間地點,沒有說名道姓。

難怪女生會毫無顧慮地將這張邀請函送給自己。

之前溫辛就聽說過,西部地區有一個神秘組織建造出來的鬥獸場。

凡是覺得自己實力強大的人類或者變異體,都可以報名參加,贏得高額獎金。

在變異體和人類種族敵對的當下,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地方,可供容納兩方“和諧”相處,說起來還有些神奇。

溫辛接過邀請函隻是好奇,他本人沒有去參加鬥獸場的興趣。

看過之後,他順勢將東西還給了女生:“謝謝,但我不是很需要。”

豈料女生搖了下頭:“你可能不想看什麼鬥獸或者血腥格鬥,但這封邀請函並不隻是入場券,它還是保證你順利通行的資格證明。"

“你應該還沒有去過西部地區吧?相信我,那裡的混亂

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女生露出來一個慘白卻悲涼的笑容:“理智尚存的變異體都去東部了,西方多的是仇恨人類且嗜殺殘暴的怪物。"

"沒有一點依仗,普通人的我們寸步難行。"

溫辛看著她的臉,靜默了一會兒,問道:“既然西部地區對人類異常危險,你們又為什麼要過去?"

女生的回答滴水不漏:“如同您此時知道了西部有多危險,卻沒有退縮的念頭一樣,我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溫辛聞言,沒有再深究下去。

如非不得已,誰會想在惡劣的大雪天氣下出遠門?但他也聽出來了女生話裡強調的意味。

——邀請函是類似於保命符一樣的存在。

這麼重要的東西直截了當地送給自己,似乎還有未儘的要求沒有提出。

女生直白地說:“我確實有一個請求,希望您能在接下來同行的一段時間裡,保護我和我弟弟的安全。"

年齡較小的少年一聽,似乎聽出女生準備坦白,忍不住拽了一下對方的衣袖:“……姐姐,要告訴他嗎?"

後者拍了拍他的腦袋,眼睛卻未曾從溫辛的視線下偏移,懇切地繼續說:“我叫許江琴,他叫許海臨,是南部地區許承軍團長的孫子女,如果閣下能同意這個請求,等我們事成之後回到南部地區,一定會大力相報。"

說完,許江琴便緊緊地盯住了溫辛的臉,掌心滲出冷汗,不肯錯漏上麵的一絲細節。

她知道貿然透露自己的身份,先不說有沒有風險的問題,就他們這個簡裝出行的架勢,一看就很沒有說服力。

哪裡的軍團長這麼寒酸,親生的孫子女出行,彆說軍隊護送,連一把槍都沒有?

眼前隨手能夠掏出狙/擊槍的青年,看著都比他們兩個貴氣。

但是沒辦法,他們的爺爺前不久知道父親剿滅變異體失敗,並在戰場中失蹤的噩耗,心臟沒撐住,直接突發重病在床。

舅舅和姑父借著代掌的名義,包攬了整個軍團的控製權,整天將他們關押在房子裡,不準出入,也不準傭人與他們有任何交流。

他們費儘千辛萬苦,才偷跑出來。

能找到現有的裝

備和人手,拿到邀請函,已經是儘了全力。

如果這一趟不能順利找到爸爸,那他們之後可能就……

許江琴攥了一下手指,心裡有種給溫辛開空頭支票的心虛,但她已經彆無他法。

往上一看,正好與青年的眼睛相對。

那雙眸眼平靜至極,沒有因為她剛才的那一番說辭而泛起絲毫的波瀾,澄澈得如同一麵鏡子。在這樣的目光下,仿佛所有隱匿在內心裡的陰暗念頭,都將無處遁形。

許江琴立時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但下一秒溫辛就移開了視線,仿佛那道將她看透的目光隻是錯覺。

溫辛晃了晃手中的燙金請束:“如果我不答應你的委托,這封邀請函你還會交給我?”

許江琴愣了一下,回答說:“當然,你救下了小臨他們的命。”

剛一說完,她就想打自己的臉了。

這種邀請函他們也隻有三張,為什麼要這麼痛快地承諾送出去?

豈料聽到這話,溫辛反而笑了一下;“既然這樣,那這個委托我就接下了。”

他將邀請函順勢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傷患。

“我那裡還有半瓶沒有用完的止血噴霧,先給你們拿過來吧。”

溫辛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但他為了應付剛才的危機,已經暴露了手裡有槍的事實。這是一種震懾,也會是種誘惑。

以免震懾完全轉化為誘惑,他不易再透露自己的資源有多麼豐富。

許江琴聞言搖頭:“不用擔心,我們有醫療箱,止血噴霧和繃帶也有剩的。”

她看了眼不斷喘氣的傷者:“但確實需要早點找到一個地方,將老李安置下來。”

溫辛點了下頭,往車外看去。

見附近沒有異常狀況發生,他動身準備下車。

臨走前許江琴叫了他一聲:"還沒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溫辛微頓:“我姓溫。”

或許是溫辛的名頭太出名,溫辛回答得也很坦然,姐弟倆一時間沒有將兩者聯係在一起。他們也未曾想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會出現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溫辛下車之後沒有返回越野車,而是加入

了搬樹的人群。有他的參與後,眾人明顯士氣大振,口號聲都比剛才響亮了三分。

身後,少年許海臨看著青年忙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說:“姐姐,真讓他們說對了,溫哥是個好心人。"

話都沒說上兩句,已經連溫哥都叫上了。

許江琴下意識想如以前那樣斥責少年,讓他看問題彆看表麵。可不知怎麼的,想起溫辛方才澄澈明亮的眼神,她將到嘴的斥責給咽了回去。

"或許真的是吧……"

耗費半個小時,樹乾終於被搬開。

大家激動雀躍地發出一聲勝利的呐喊,準備再度啟程。溫辛上了車。

兩團子看到了剛才那一幕,扒拉上車後背問他:“溫辛,我們要和他們一起走嗎?”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路應該會同行。"

溫辛翻出了地圖,指向上麵的標記點說:“要去薔薇城,必定會經過彌諾陶洛斯鬥獸場,那位叫許江琴的女生似乎知道其中的不少內幕,是個不錯的向導。"

小熊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鱗樹蝰卻狐疑地盯著青年的臉:“真的沒有見那兩個人類幼崽出行不易,起了幫忙照顧的心思?"

溫辛一臉淡定地給車打火,順手將口袋裡的請束遞給了它們玩:“怎麼會?我還是得了好處的,這張邀請函就是。"

鱗樹蝰哼唧兩聲,姑且信了他的話,突然,它好似嗅到了什麼氣味,將邀請函接了過來。

小熊貓跟著湊近,下一秒飛快地躥到了一邊去,不斷掌爪子拍打自己的鼻子,毛絨小臉擰巴在了一起:“這是什麼味道,好難聞!”

溫辛聞聲轉頭,見小熊貓的反應這麼大,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鱗樹蝰正在仔細分辨邀請函上的氣味,半響它嘴裡吐出來了一個詞:“蜘蛛……”

溫辛:“蜘蛛?”

鱗樹蝰下意識要解釋,又想起來溫辛不知道基地的事,隻能把話給憋了回去。

“咳咳,就是我突然想起來,我們老大曾經遇到過一隻蜘蛛變異體,有望從A級進化成S級。”

“但後來它受到了某些人類的迫害,進化被迫中斷,因

此分外仇恨人類,會將他們殘忍折磨致死。"

綠團用尾巴舉起邀請函:"這封邀請函是用蛛絲製作的,我就想到它了。"

溫辛動作一頓。

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綠團渾然不覺。

即便青年在幾次困境中都表現出了八百個心眼子,但它依舊會在青年的麵前不設防,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會相信自己。

有時候鱗樹蝰也會反應過來,覺得溫辛很笨。又覺得自己這麼隨意,早晚有露出馬腳一天。分不清是誰更笨一點。

溫辛還處於“那建造鬥獸場的神秘組織居然真的是變異體,並且平等對待人類和變異體也疑似假象”的震驚中。

就聽到鱗樹蝰在背後問他。

"溫辛,如果之後某一天,有人類想要消滅我們,你會不會保護我們?"

那聲音似乎透著不易察覺的小心,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問了出來。

溫辛的心臟頓時像被狠狠觸動了一般。

他倏然回頭,對上了綠團子熠熠生輝的眼睛。

蛇類的瞳孔通常是叫人覺察不出溫情的。

就好像捕食獵殺的天性被銘刻在它們的基因中,盯看久了,甚至會生出被惡魔窺視的寒意。溫辛與它相望,卻能看見綠團眼底顫動的柔軟,好似泛起漣漪的湖麵。

他的回複沒有猶豫。

屈指在綠團的額頭上用力一彈,溫辛狀似沒好氣地說道:“小沒良心的,是不是我對你們還不夠好,會讓你懷疑這個問題的答案?"

結果沒讓團子吃痛,反震回去的力道卻把他自己震痛了。

綠團顧不上吃驚,瞄見青年的指尖被震得通紅一片,連忙去查看,哼哼唧唧說:“我就隨便問問……"

卻聽見青年平靜到極致的嗓音突然響起。

“那我會傾儘全力去保護你們的安危,即使是豁出我的這條命。”

鱗樹蝰與他挨得很近。

青年說話時,唇邊噴灑出一團氤氳白霧,而它仿佛被霧裡的熱意給燙化了心臟,尾巴尖兒一顫。溫辛聽到其他人的催促聲,打了個手勢:"馬上!"

綠團被喊聲喚醒。

它看到其他人將手電筒的燈光打了過來,在光亮照在自己身上前,拽著小熊貓縮回了後座。旋即綠團的腦袋微微抬起,盯著駕駛座上青年的後腦勺。

這就夠了,鱗樹蝰心滿意足地想。

即便溫辛不知道是什麼人要消滅他們,不清楚第一基地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又在人類群體中的呼籲聲有多麼高漲。

它都覺得,已經足夠了。

襲擊他們的人還躲在暗處,目的不明確。是以接下來的路,眾人都格外謹慎。

溫辛清楚襲擊者的阻撓不會隻有剛才那一次,但也沒料到會來得這麼快。

隻見眼前大雪堆積的道路,成片都是倒下的樹乾。

衝鋒衣男等人幾乎愁白了頭發。

"用汽油加噴火器,能不能燒掉這些擋路的樹?"

“那你大概想要製造一片室外溜冰場。”同伴語氣涼嗖嗖地說,“再說我們哪兒來這麼多的汽油?"

樹乾上都是雪,不多倒點汽油怎麼可能燒得起來。

"這裡繞不過去,縫隙太小,我們把旁邊的樹砍了行不行?"“那你得把樹根一起挖出來,不然中巴車的底盤絕對會被剮蹭,順便一提咱們沒有電鋸。”

“草。”

沒法繞行,就隻能穿過密林小道,再看有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眾人順著旁邊的小路,一直望向不遠處被冰雪覆蓋的高山。在這連環封堵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一條路。哪怕這條路上留著不少車輛通過的輪胎印,也沒法讓人安心。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