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什麼?以為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是想要你拋棄一切,把你拴在我身邊嗎?我豈是這種人!”
魏嬰急道:“我沒有!兄長自然不是這種人,我隻是以為瀛洲規矩大。要不然你怎麼十幾年都不出來。”
魏妟伸手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那你也可來問我,自己不問,把什麼都悶在心裡。你這滿腦子整天胡思亂想些什麼!”
魏嬰摸著被揍的後腦勺,訕笑著討好地說:“怪我,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想岔了,誤會了。兄長,你彆生氣!”
魏妟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經這一插曲,方才凝重的氛圍散了個七八成。且觀魏妟態度,卻是比之前好了不少。魏嬰眼珠一轉,帶了幾分忐忑外加幾分心虛,再次試探著問:“那阿澄的事?”
魏妟轉頭盯著他。
瞧他麵色尚好,魏嬰大著膽子坐過去,緊挨著魏妟,搖晃著他的胳膊得寸進尺,“兄長,你便答應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啊?”
魏妟被他晃得頭暈,無奈道:“好!”
隻這一個字,竟叫魏嬰喜不自禁。但他也知,兄長為他妥協了許多,喜過之後,端直了身形,對魏妟行了個大禮:“多謝兄長!”
又問起重塑金丹之事,“這所需之物是不是很難尋?兄長,你彆騙我。古往今來,金丹被毀,從未聽說有重塑之事。瀛洲便是有這等秘法記載。但你也說條件苛刻。想也知道,這非是易事。剖丹之時,我就沒想過金丹可複,更是做好了這輩子都沒有金丹的準備。
所以,兄長,若是艱難,你不必勉強。反正我還有陳情,可修詭道術法。你教給我的淨心訣,我已學會,日日勤練不輟,你不必擔心我會被怨氣影響。”
聽他這般說,魏妟很是欣慰,“不算艱難。瀛洲傳承逾千年,珍寶不少。所需之物,寶庫都有,不必另尋。你可放心。隻是重塑一道,耗時漫長。且要讓金丹完全融入你的丹田血脈,被你化用,更是需要一定時間。”
“多久?”
“快則一二年,慢則三五年。此間你不可離開瀛洲,甚至需得閉關。”
不可離開瀛洲為真,需閉關也是真。隻這時間,魏妟故意多說了一句。其實以魏嬰的資質,最多一二年便可。這“慢則三五年”於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然魏嬰不知情,麵露難色,“這麼久啊?還要閉關?”
閉關三五年?那是人乾事嗎?而就算快,也要一二年。想想,隻能一個人呆在洞府裡,整天麵對著幾麵牆壁。魏嬰整個人都喪氣起來。
瞧見他這副模樣,魏妟便知他又誤會了。這閉關也沒說要一直閉,是可以斷續閉的。不過這回,魏妟沒解釋。就讓他這般以為吧。隻當是懲罰了。
魏嬰正無精打采之時,魏妟不知打哪又拿出一碗藥遞過去。魏嬰懵逼,“還喝?”
“當然,你留書出走時正是換藥方之計,斷了幾日,效果必不如前。因此,這喝藥調養之事,延期一月。”
“延期一月?也就是說,我至少還要喝一個月這苦哈哈的藥汁?”
“不是一個月,是兩個月!按原先的療程算,你本就還需喝上一個月,如今是在這基礎上再加一個月。”
“兩……兩個月?”
魏嬰表情都要龜裂了。
魏妟卻是神色不動,“嗯!誰讓你任性出走?你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斷了藥對自己的身體會有什麼影響?”
魏嬰一屁股癱坐下來,“可這一路,兄長不是一直跟著我嗎?你明明可以現身同我說清楚的。這樣也不用再加一個月!”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對上魏妟直視過來的目光,魏嬰打了個顫,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趕緊搶過藥碗,“我喝,我喝,我這就喝!”
仰頭,咕嚕嚕灌了個乾淨。
喝完也顧不得苦了,蜜餞也不要了,好似就怕自己晚了一步,這兩個月會變成三個月般,急忙起身,道了句:“天色已晚,兄長早些歇息,我便不打擾了。”
飛一般躥了出去。
魏妟偏頭,忍俊不禁。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著寂靜的蓮花塢,望向主屋方向。江澄當是住在那裡。想到金丹之事,又是一陣歎息。
阿嬰說得沒錯,江家對他恩重如山。江澄是江家獨子,唯一的繼承人,總不能就這麼廢了。更何況,阿嬰剖丹乃是自願,並非遭人脅迫,江澄更是不知情。他如何能因為對親弟弟的憐惜心疼,而將此事怪罪在江澄身上?
再有,失而複得為喜,得而複失卻是比之不得還要痛苦百倍。因此,他也不可能再把江澄的金丹剖出來。而就目前的情況,金丹已慢慢融入江澄的丹田,與之漸成一體。剖出來還給魏嬰,非但不能助魏嬰,反而會留下一係列弊端。
對江澄而言,二次失丹,那就不僅僅是廢了,恐怕壽數不久,沒個幾年就會死去。
這般做法,若魏妟當真為之,豈非是恩將仇報?
最重要的一點。阿嬰說,倘或知道真相,江澄必定受不了。可看著江澄失控的阿嬰呢?他又能好過嗎?
魏妟可以不在乎江澄的感受,卻不能不在乎魏嬰的感受。
尤其,魏嬰已經長大,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堅持。他需要的是親人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一廂情願的護短。
魏妟長歎一聲,罷了。就當這傻小子因禍得福吧。待重塑金丹後,千年鮫珠化作的內丹,可將他的資質拉上好幾個台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