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1 / 2)

次日。魏妟見到了那位與含光君同稱藍氏雙璧,一樣極負盛名的澤蕪君。並不是在彆的場合偶遇,而是澤蕪君親自上門。說起來,魏妟與澤蕪君毫無瓜葛,更不相識,聽聞阿禎稟報澤蕪君名號時,有些吃驚。

將人請進來,奉上茶。

魏妟還未詢問,藍渙已開了口“冒昧到訪,還請魏公子見諒。”

魏妟淡笑,“澤蕪君客氣了。不知澤蕪君此來,所為何事”

“前些時日赤峰尊設宴,我雖不在,事後卻也聽了不少宴上之事。對魏公子當日所言,細細思量,深覺有理。不知可否與魏公子探討一番”

魏妟一愣,實在是這些日子耍不入流手段偷窺的人多了,猛然來一個正正經經表明來意,坦坦蕩蕩請教的,讓他竟一瞬間沒回過神。

他魏妟本也不是多麼不好說話的人。若有人真心來問,他也不會將其拒之千裡。更何況,三人行,必有我師。中原仙門功法雖比不得瀛洲,但人之資質各有不同。他人的觀點角度未必不能使他受益。

魏妟輕笑,“有何不可”

隻是沒想到,二人這一番論道,卻是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可說是暢快淋漓,末了,兩人竟都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藍渙放下已經不知涼了多久的茶,“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與魏公子暢談,曦臣受益匪淺,此前在修行之上的桎梏,竟是豁然開朗。”

“澤蕪君不必如此客氣,說來,澤蕪君某些言論也是讓蘭亭眼前一亮。怨不得師尊常說,理越辨越明,道越論越清。道法萬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可自視甚高。”

“師尊”藍渙問道,“聽魏公子幾番提到師尊,不知魏公子出自何門,可能說嗎”

“這有何不能說我自東島瀛洲而來。師尊為瀛洲宗主。”

“瀛洲”澤蕪君身形微不可察地顫了顫,轉而拱手,“原來這世上竟真有瀛洲,魏公子居然是瀛洲弟子,失敬”

瀛洲之名在中原傳得神乎其神,多少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會失態。而澤蕪君隻驚訝了一會兒,便欣然接受。且雖是說著“失敬”之語,態度卻不卑不亢。此等人物,魏妟眼中忍不住又多了幾分欣賞。

“中原對瀛洲多有誇張之語,皆因對瀛洲並不了解。其實瀛洲與其他宗門並無什麼不同。若真要說點區彆,大約是因為瀛洲與世隔絕,島內生活平靜,未曾經曆中原仙門這種種變遷,而使得其留存的典籍道法,更多更完整些罷了。

然而,即是道法自然,隻需堅定本心,按自己的道修行下去便可。若本心不定,懷抱諸多功法典籍,修得多了,反而會亂了根本,毀及自身。而若本心堅定,道途清明,便是沒有這些,也未必不能修成大道。”

藍渙點頭,“魏公子所言極是。”

他轉頭看了看天色,按理此時已有些晚了。他卻沒有出言告訴,似是還有什麼話要說。魏妟瞧了出來,“澤蕪君可是還有何疑問”

藍渙搖頭,“疑問倒沒有,隻是赤峰尊知曉我要來尋你,拖我問一句,過幾日,我們便打算攻上不夜天,魏公子可要同去嗎”

“我來不淨世第一天便托江澄轉告過,此行隻為伴阿嬰左右,為其調理身體。宗門曾有規矩,不插手中原之事。因此對射日之征,一直以來,我都是不聞、不問。既之前如此,此後還如此。”

藍渙得知他的想法,頷首表示理解,“前幾日,四大世家共商不夜天之戰,對溫氏的傀儡術頗有顧慮。彼時令弟言及不必擔心,他自有辦法克製陰鐵。但問及何法,他卻未曾說明。不知這法子可是魏公子所教”

魏妟輕笑,這些世家派藍渙出馬,想要知道他會否插手是假,想探聽這克製陰鐵之法才是真吧。

“不是是阿嬰自己想出來的。澤蕪君放心,阿嬰天資頗高,他既這般說,必是有把握的。不夜天之戰非是小事,阿嬰雖有時性情跳脫,可心中自有思量,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大包大攬,誇誇其談。”

藍渙點頭,鬆了口氣,既如此,若能克製陰鐵。他們的勝算便也就多了幾分。

魏妟又道“即是不夜天之戰就在眼前,有一事,不知澤蕪君與赤峰尊可曾考慮過”

“何事”

“此戰必定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而倘或成功,溫若寒一死,這不夜天之眾,要如何處置”

“即為溫氏附庸,平日為溫氏效力,沒少做惡,自是同罪。”

“我雖十數年不在中原,但憑這些日子了解也知,溫氏旗下門徒眾多,並非人人都能入不夜天得重用。再有便是溫氏旁支。

溫氏傳承數百年,其族內枝丫繁茂,有些雖都是溫姓,同屬一脈,但與溫若寒這一支卻並不親近。也有許多未曾接觸過溫氏之事。甚至其中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兒童,以及不曾入道的普通人。

我既說不插手,那麼這話本也不該說,不該問。但瀛洲雖不出世,也有規訓。這些婦孺兒童,老弱病殘之輩”

魏妟沒將話說徹底,然藍渙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起身行了個大禮,“魏公子宅心仁厚,吾等不及。這些時日我們重在商議出征之事,對此確實還未曾討論過。也是吾等忽略了。我會尋時機想赤峰尊說明。”

魏妟鬆了口氣,親自送藍渙出去,隻在離開前,藍渙猶豫了片刻,終是道“想必魏公子也知,忘機與令弟是好友。聽忘機說,令弟修了詭道術法。當日夷陵監察寮眾人的死亡慘狀以及溫晁的不人不鬼,皆是其招邪引怨之術的結果”

魏妟表情嚴肅起來,“確實如此。”

藍渙眉宇微皺,“魏公子應知此法弊端”

“澤蕪君是想問,我為何放任阿嬰修習此道”

藍渙搖頭,“我觀魏公子待令弟至誠至信,極為重視與疼愛。魏公子這般做,當是有緣由。隻是”

藍渙略微停頓,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魏妟眸光微閃,“阿嬰之事,是澤蕪君想問,還是幫某人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