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溫柔(1 / 2)

獨占溫柔 錐花 8343 字 7個月前

賀馳亦麵無表情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

剛剛衝洗完臉部,臉上還有多餘的水珠順著鼻梁蜿蜒淌落,濕濡了價格不菲的襯衣衣領,他卻毫不在意。

他看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怪物。

對著自己的臉審視半晌,他突然牽動嘴角,試著模仿駱征笑起來的樣子。

駱征笑起來很好辨認,笑要露齒、要開懷、要表現出時時刻刻都在被寵愛、要篤定身後永遠有人在。

雖然每每聚會,那些酒肉池林歡聲笑語中,賀馳亦總是不動聲色的主兒,但他從不吝惜去打量駱征,因此這會兒功夫,學他笑起來的樣子也不算特彆費力。

他試了半天,模仿得七七八八,其實這幾天幾乎總是這樣,都快有些肌肉疲勞。

但是,收獲還是有的,至少他獲得了女人的善待,姐姐她毫無芥蒂地幫自己塗抹燙傷膏藥,還將本該對阿征做出來的動作絲毫沒有吝嗇地朝他奉獻。

一回憶起那天,賀馳亦陡然笑的更開心了。

但很快,笑著笑著那嘴角突然又耷拉下去。

鏡子中倒映著他一張落寞的臉。

笑容中也有令他不中意的細節,並且有很多地方根本無法周全,比如駱征笑起來有酒窩而他沒有,駱征的眼睛稍圓而他偏挑...更為重要的一點,他深知自己壓根沒人愛,身後也不會有永遠陪伴他的人。

這一切都是他死乞白賴借來的,騙來的。

自欺欺人誰不會?他要做就要做到最真、最漂亮,天衣無縫,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以及最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駱征,並且,他也永遠永遠也不會成為駱征那樣的人。

那樣無能、蠅營狗苟、不知道珍惜,的蠢貨。

前者無能,所以後來者居上。

賀馳亦笑著用乾毛巾擦乾淨臉上多餘的水珠,放鬆了一下持續緊張的肌肉。

他深諳這個道理,就連同那位漂亮溫柔的姐姐,他一定會如願以償。

*

秦溫喃這幾天忙著四處找合適的房子,像是一刻不停的陀螺,沒有了被藏在家中被圈養的生活,她整個人很累,但即便疲憊她也並不顯得憔悴,也不像那些失戀的女人一樣一整天要死要活,骨子裡充斥的韌勁和積極向上的勇氣令她看上去更加熠熠閃光。

隻是晚上仍然會失眠,躺在空蕩蕩的床上,腦海中不斷會回憶起和阿征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毫無疑問,她還沒有從和駱征的感情中徹底抽身。

畢竟三年,三年的朝夕相處無話不說、乃至於肉身纏綿...突然的變故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治愈這份痛苦。

要說變化最大的,莫過於穿著方麵,她開始刻意佩戴遮臉的帽子、墨鏡,看上去像是在刻意避著什麼人,沒錯,她下意識在躲避隨時可能找來的駱征。

戛然而止的感情,就連多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公開處刑,大庭廣眾之下那種被掀開一層皮的露骨視奸,這輩子都不要再經曆第二回。

愛一個人沒有錯,但前提是,原則之裡。

童年目睹母親的遭遇,骨子裡對於名聲的敬畏心都讓她不敢在僭越半步了。

結束上一家的中介谘詢,換乘公交,來到池街路,她走進這家房屋中介,這是目前為止最後一家了。

秦溫喃剛掏出手提包裡的名片想遞給工作人員,突然手腕就被人生生朝後一扯,她驚呼出聲。

緊接著:

“阿姐...”

熟悉到血液中的聲音,秦溫喃瞳孔睜大,有一瞬間失語。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硬生生扯進一個顫栗的懷抱中。

這麼多天,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駱征渾身都在發著顫,他不顧路人的眼光,在大馬路上執意擁抱住阿姐。

但是仔細看,女人雙手依然自然垂落在身側,她的表情也是無動於衷,甚至透著無奈。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瘋掉的地步,阿姐...”

“我好想你,每天發了瘋的想你。”

駱征的擁抱太過於用力,秦溫喃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時隔半月,再聽這些,她除了遺憾和心慌再無彆的感覺。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痛苦,可是經曆過這麼多,再糾纏下去隻會墮入進深淵,為了各自更好的將來,她隻能鐵下心。

被擁抱住,秦溫喃試圖掙紮,但是無果,最後她歎息一聲,輕聲道:“你先鬆開我。”

駱征沒有動作,但是明顯的,秦溫喃感覺到他身體出現了變化。

他在驚懼猶疑,在緊張。

秦姐姐覺得心疼,但她依然忍著聲,又重複了一遍鬆開,

“你先鬆開我。”

“好嗎阿征?”

駱征一愣,身體僵直。

像是千帆過儘後的無奈,最終,他還是聽話地緩緩鬆開了抱住阿姐的雙臂。

要瘋。

**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在街邊一家隨便找的小咖啡店裡,同樣的坐位,同樣的兩個人,他們相距僅僅半米,但兩個人內心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中間已經隔了萬丈深淵。

哪怕曾經再親密,這會兒除了啞然還是啞然。

“您點的Amerio,美式單咖。”白製服黑短裙的服務生端上咖啡後微笑著離開。

秦姐姐將手搭在杯把,咖啡泡沫還沒有完全消退,她看著平靜的杯麵,相顧無言。

“對不起。”

駱征一直都在喃喃自語這句,好像除了對不起,沒有任何言語能表達他內心的惶恐與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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