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蘇酥眸中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她一下子衝到那火盆前將那喜服撈了出來。一雙瑩白玉手不知疼痛的撲著那火焰。
風雲嚇得飛快的取了桌上的茶水潑了上去。
嚴蘇酥看著那火滅了一下子便癱坐在理地上,杏眸像失去了神誌一般,櫻唇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風雲看她這副樣子嚇得直哭,趕忙拿了旁邊的布料給她包紮著手。
良久嚴蘇酥才緩過神來,一雙傷痕滿滿的纖手檢查著那喜服。
也是那喜服不該絕,隻單單燒了了外衫,裡麵的內襯都還好好的。
嚴蘇酥舒了口氣,自顧的起了來又看了看窗外,“埋到柿子樹下麵吧。”
絲廂閣有一顆柿子樹。嚴蘇酥小時候親手種植的小樹苗,現在已經亭亭如蓋了。
春天天氣回暖柿子樹開始發芽,她就躺在樹下曬太陽。夏天葉子遮擋住烈日,她就坐在樹下乘涼繡嫁衣。
秋天柿子樹結了紅彤彤的果兒,她洗乾淨裝了送給他。冬天大雪蓋住了光禿禿的樹杈,她立在窗前喝著他親手釀的果酒……
嚴蘇酥回顧著往事不知不覺眼眶又紅了起來。
風雲怕她再傷心也不敢耽擱,拿起那喜服便出去了。
等埋完了回來嚴蘇酥已經躺在床上睡下了。濃密的眼睫上沾著未滴的淚水,巴掌大的瓜子臉上紅彤彤的像喝醉了一般……
風雲歎了口氣輕輕的放下了床簾便退了下去。
隻是嚴蘇酥不知那埋在樹下的喜服早就被人挖了去……
天蒙蒙亮,外麵的喜婆、嬤嬤們便一股腦的湧了進來。梳頭的梳頭,絞臉的絞臉。
李家知嚴蘇酥不善女紅,所以早早的便備了套嫁衣。那嫁衣是李家費了大把的銀子找了江南有名的繡娘繡的。上麵的繡線都是摻了金絲的,放在那陽光下閃閃發光很是好看。
嚴蘇酥看著那嫁衣心中酸澀難忍,穿著更是覺得無比的沉重,就像是那牢獄中犯人所帶的枷鎖一般。
她低垂的眸子望著纏著紅紗的手,那燙傷像是更加的疼了。
外麵鞭炮聲和嗩呐聲更加的緊湊了,嚴蘇酥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落不到地上。
嚴夫人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和說話聲心中愈發的不舍了,“娘知道你心中所想,隻是有些人並非良配。我兒是富貴花,應享一生榮華和樂,兒孫滿堂。娘剛才看了那李家公子,少年英姿。感情嘛就是培養出來的。酥酥啊,娘隻願你一生無災無難……”
嚴蘇酥眼中的淚水一滴滴的打在了嫁衣上,“娘,我會好好的過日子的。”
是的,她會好好過日子。她會做好李少夫人,掌中饋,輔夫君,順父母,憐手足。
“姑娘開門吧,咱們姑爺是個才華橫溢的,多少的詩詞都難不住……”
“是啊,快開門。咱們這大紅包可準備好了……”
一陣笑鬨,半刻鐘最後一道門也打開了。
嚴蘇酥無兄弟,與旁支也十多年沒往來了。原本應由兄長背著上花轎的活換成了師兄。
一挺拔的身姿在嚴蘇酥身旁彎了下來,待確定她穩妥了才起身。
那後背很寬厚硬朗,身上隱隱傳來的酒香味很是熟悉。嚴蘇酥忽而鼻尖一酸,眸中的熱淚瞬間便落了下來。
那淚水打在身前人的脖頸裡像是熱火一般灼燒著人,又疼又炙。
那人身子一僵,轉瞬腳下更快速的走動了。
大門口離著絲廂閣有些距離,這一路子他後背的衣服都快打濕了。
男人身子僵直,直到那抹嬌影進了花轎才稍稍的好了些。
守在門口的新郎穿著一身紅色婚服襯的格外的俊秀,見了新娘窈窕的身姿之後眼中更是火熱。
“兄長放心,我定會好生對待娘子。”他笑著彎身抱拳行了一禮。
隻對麵的男人卻是淡著一張臉,一雙犀利的眸子似尖銳的刀子一般直直的望著他,活像兩人多大仇恨似的。
“最好如此。”良久,那男人才冷冷的道了句。
新郎好脾氣的受了鄭重的應了聲便翻身上了馬。
花轎內的嚴蘇酥聽那有些熟悉聲音忙掀了一點窗簾看了看,隻那張臉和那人完全不同。
嚴蘇酥嘴角上勾諷刺的笑了笑,眸中的淚也越發的淒涼了……
醉仙樓,原本送嫁的男人脫去了青色的外衫,露出了鮮紅的婚服,淩厲的眸子緊緊的追隨著街道上步伐緩緩的迎親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