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雙眸直直看著下麵的花轎,直到它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視線內。
“真學會孝順長輩了?”良久徐知回頭看著身後喝著茶水的衛卿彥笑著道。
隻是那笑容硬扯著怎麼看怎麼彆扭。
衛卿彥打量了一番,涼涼的道:“你可以哭出來。”
“哭什麼,我有什麼可哭的。最後的心願滿足了,我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徐知掩去眸中的神色,拿著桌前的茶水便灌了一口。
衛卿彥也沒安慰他,隻接過那見底了的茶杯又給他倒上了。
“喝茶沒啥意思。陪著長輩喝點酒。”徐知笑著拿起旁邊酒壺便給他滿上了,兀自的便拿起那酒壺自己灌了。
讓他喝酒?衛卿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喝了口茶水。
“平日不讓你喝是有不讓你喝的道理。你聽長輩的話就是。”徐知白了他一眼淡聲道著。
衛卿彥也聽話端著那酒杯便飲了一口。
“下一步怎麼辦?”良久徐知才正色的問道。
衛卿彥見他說正事,緩緩地道,“清君側。引蛇出洞、請君入甕。”
徐知點了點頭,淡聲道,“皇帝近兩個月服用的丹藥越發的多了,看著身強體壯,實則外強中乾。前兩日我得了禦林軍一半的兵權,宮裡行走方便些。”
也許是除了半輩子最計較、最忌憚的敵人,皇帝這兩個月越發的沉迷享樂了,也越發的怕死了。
這些日子一直服用丹藥,花天酒地、酒池肉林。隻隨之而來的便是心中空虛猜忌。
徐知也是費了好大得勁兒才穩住皇帝的信任取得了禦林軍的一半的兵權。
雖然是一半,但是有這一半兵權也好辦事了。
衛卿彥點了點頭又倒了杯酒。
兩人又說了些計劃布防的話,各自喝了半壺的酒。
房中很靜隻能聽到喉嚨滾酒的聲音。忽而衛卿彥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月前李家孀居的長媳匆匆進了莊子佛堂休養。那莊子上的粗實婆子說隱隱有妊娠之相。”
徐知愣了一瞬,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妊娠?李家長子不死了好幾年了?”
隻這話說出來徐知臉便紅了,嘴角喏喏動了動又喝了口酒水。
衛卿彥也沒忍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徐知想罵他但還指望著他下麵的話,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聽說前段時間李家發賣了一批下人。說是為了新少夫人特意發賣了些沒規矩的。”衛卿彥笑歸笑還是說了出來。
徐知一隻大手緊緊的捏著那酒杯,另一隻大手緊緊攥成拳頭。
衛卿彥說的模糊,隻是憑他的性子,那種捕風捉影的事他說不出來。現在這般說想來是拿了什麼證據。
“我也是今日剛得了消息。李家公子昨晚深夜去了莊子。”衛卿彥輕聲解釋道。
“你將她交給了彆人,隻是那人卻不是什麼可靠之人。這般你還能放心嗎?”
房中仍是沉靜,香爐中的煙彌散著,隻聽著衛卿彥臉色有些紅潤,聲音幽幽,意味深長。
徐知眸中閃過一絲狠厲,“我知道了。”
這樣沒臉皮的臟事師父那般磊落的人自是不會想到的。夫人一生都活在師父的保護圈裡,更是沒受過那等的醃臢事。
這李家人倒是會鑽著空子欺負人。徐知一雙眸子紅的嚇人,大手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
他心中又是悔又是心疼……
“行了,你彆喝了,回去吧。”良久徐知抬眸便見桌上的幾壺酒已經空了,又見衛卿彥臉上紅潤,趕忙攔了下來。
衛卿彥半眯著眸子點了點頭,翻身站了起來。隻是動作一大,袖中的那精致的物件一下子便掉了出來。
衛卿彥一下子便清醒了不少,彎身便將那荷包撿了起來然後重新的放到了衣袖,一氣嗬成。
這般緊張的樣子若是換了平日徐知察覺,然後狠狠的調侃一番。隻是今日他心中煩悶倒是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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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鬱歡又收了兩封鳳陽的信。
一封是鬱夫人的。之前鬱歡送了信給傅家舅母,她既是想占便宜。鬱歡便先滿足了她。反正畫大餅誰不會,就忽悠唄。
那邊寫信給了在江南做生意的舅舅揭了她的老底,買了賣慘。
那傅家舅舅一氣之下回了府將傅家舅母送回了娘家。
鬱夫人在信中說她滑頭,卻也沒責備她。
隻說了病情緩解了些,吃的好養的好讓她不要擔憂。還囑托鬱歡要好生的照顧自己,一番溫情的話看的不愛流淚的鬱歡都有些鼻間酸澀。
另一封仍舊是來自魏嬤嬤的。一如上次,鬱夫人信中都是安撫之詞,報喜不報憂。
魏嬤嬤則是開門見山,道了實情。魏嬤嬤之前在宮中待了半輩子,多少見過些世麵。
鬱夫人那病久久的診不出來個所以然,倒像是中毒了。隻是這毒霸道無色無味檢查不出來倒是讓人忽視了。
鬱歡心頭一凜,黛眉緊皺。
她娘當年小產身子就留下了病,又加上正逢鬱家家破,她娘也沒時間休養,每日奔波勞累。
大夫診治也是說積勞成疾,她也沒有多想。現下想來確實有些可能。
隻是若是中毒了這毒又該是誰下的?
鬱歡撫著額,心擰成一團,恨不能有雙翅膀能飛去鳳陽親自瞧瞧母親。
青蓮倒了杯茶水放到她麵前,輕聲安撫著,“姑娘,算起來大師應該快到鳳陽了。大師醫術精湛夫人定是能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