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時的一絲竊喜和小女兒心思,到了現在顯得愈發的可笑和譏諷。
鬱歡傲,鬱歡縱,鬱歡用儘心思將不懷好意之人利用耍玩。她覺得自己看破紅塵,覺得自己看破了男人本色。
隻沒想到她也遇到了一個讓她有些心動的男子,他看破她的圓滑、看破她的虛偽卻仍是帶了幾分羞澀幾分溫柔。
可是到頭來他和旁人也不過相似,甚至是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鬱歡在他眼中不過爾爾,比不過人倫規矩,比不過名聲權勢。
那她這些華服美妝又算什麼?可笑如斯,她的驕傲,她的自負統統被摔在地上了。
鬱歡的情意來的狂來的熱烈,熄的快平的淡。她不怪他,隻怪自己過於自負過於自私過於傲慢,將自己看的過分的重了。
鬱歡坐在銅鏡前,將梳起的秀發一點點梳順,三千青絲披至楊柳細腰,紅唇微挑,鏡中美人如披著盛輝的九天玄女,又像是勾人神魂的靈間鬼魅……
一個時辰後心情平複的鬱歡打開了門,外麵的青蓮和花田四目焦急擔憂的望著她。
“出了些汗,身上又臟又黏。洗個澡。”她麵色溫和一如往常,嘴角也帶著些笑意。
花田眼眶中憋了半個多時辰的淚一下子便留了出來,嗚咽的忙聲道了幾句好,便下去吩咐小廚房燒些熱水來。
鬱歡眸中微暖,嬌嗔的睨了眼兒她的背影,嘴角笑的越發的深了。
青蓮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直至鬱歡看不下去了敲了敲她的額才反應過來。
“姑、姑娘?”青蓮有些磕絆的試探著喚著。
“我無事,你記得盯著些花田彆將桃香和杏香弄混了。順便找找我嫁妝中的那些藥方子。”鬱歡見她那癡樣,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囑托了句便兀自進了房門。
直到那抹倩影進了房中,青蓮思緒才漸漸回籠。
她和花田是打小跟著姑娘的,至今為止見過姑娘這般沉著臉關著門躲著人的次數不多。
最近的一次還是之前夫人定下了張家的親事……
花田隻知姑娘氣急,卻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隻是她卻是隱約的猜到些,姑娘這般怕是和王爺有乾係。
兩人定是發生了很大的衝突,甚至是這衝突比當年與宋家的大。
要知道當年那宋家打了鬱家的臉,在默許宋鬱兩家婚事的前提下又大張旗鼓的定了龐家親事。
才貌雙絕、豔冠鳳陽的美人一朝被嘲,平日裡種種才華能力的稱讚都聽不到了,好似就是個美貌蠢包花瓶兒……
姑娘麵上圓滑,隻家道中落看儘人間冷暖,之後又能以女兒身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她內心是何等的驕傲,甚至是有些倨傲輕狂。
隻當時姑娘聽了也不過愣了會兒,歎了口氣親自備了賀禮送到宋家,和平日仿佛一般無二。
隻是真的一般無二嗎?之後姑娘越發的忙碌了,生意做得也越發的好了。
而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歡喜宋公子,而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和麵子和驕傲被狠狠的踩了……
青蓮站在門外臉上著實複雜,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去了小廚房幫花田了。
小廚房的人做事也麻利,兩盞茶的時間便燒好了水。
鬱歡靠在浴桶裡,一晚上的疲乏終於紓解了。一雙狐狸眸兒舒坦的眯著,玉體舒展,熱氣中散著濃濃的桃香。
青蓮在旁邊給她按著肩膀,忽而想起之前她吩咐的事,有些疑惑的問道:“姑娘讓奴婢尋嫁妝中的醫方子是為了再製香膏嗎?”
姑娘當年琢磨出的桃花玉脂香膏可是讓她們家生意風聲水漲,若是再製出些稀罕的膏子定是能更上一層樓。
鬱歡眸子半睜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她的確是為了製膏子,隻這膏子卻不是用作生意,而是還個人情罷了。
她和衛卿彥之間種種,不論旁的,他卻是幫了她數次。裡裡外外欠了他好些人情,一碼歸一碼,她不愛欠這種人情。
鬱歡不知他為甚那般喜歡濃烈的鬆木香,隻那鬆木香過於濃烈不適合久病的人。
她手中有祖母留下的不少的醫方,看能不能尋些靈感調和調和,少傷及些身子也好……
青蓮見她又闔上了眸子,也不再多說話,隻輕輕的揉按著,心想一定好生的整理整理那些方子,也能給姑娘省些事……
美人出浴,小小的耳房如朦朧仙境。
外麵的衛卿彥嚇得趕忙收回了視線,一張俊臉紅的都能滴出水來了。
隻是見她不似剛才那般怒氣,緊攥著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些。
冷靜了會兒才回了聽雪堂。
作者有話要說:歡歡內心挺驕傲的,甚至是自負。唉,心疼女鵝。但是不會虐的,相信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