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差事(2 / 2)

甚至連捕頭一位都許給了他。

周捕頭走馬上任那天,腰挎官刀,腳踏皂靴,身高凜凜,威武堂堂,眉眼一沉,不怒自威,直叫惡人嚇破了膽子。

端的是一副威嚴模樣。

從府衙大門口進去,能看到不少衙差在忙活著分批巡邏岐安府的事宜,他走過來,頂天的氣勢使得人無法忽視。

眾人愣了愣之後,方才想起來,這是前兒李主簿說過的新來的捕頭。

姓周,是周家公子,名喚周朔。

也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拱手喚了聲:“周捕頭!”

周朔腳步一頓,冷峻“嗯”了聲,越過眾人繼續往裡走,準備要去找肖遠,看看他第一天上值要做些什麼事情。

“嘶,我以前就聽說,周家公子生的有些高大凶悍,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可是他一空降下來,邵峰不就沒法子升任捕頭了嗎?”

身後的議論聲,都入了周朔耳中。

他眉頭皺了下,並未在意。

又往裡走,依舊能看到幾個捕快聚眾在一起,他眼睛尖,一下就看到衙差之中簇擁的那人,正擦拭著官刀,刀鋒淩厲。

“邵大哥,我聽說這個

新來的周朔是周家公子,難不成是周家花錢把人送進來的?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幾斤幾兩,就把邵大哥的位置給占了?”

“就是,邵大哥在府衙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升任捕頭的機會,結果被周朔給截了?”

“邵大哥,你說句話啊!”

幾個人嘰嘰喳喳,言語裡都是對周朔的不滿。

他們整肆意訴說著自己的不滿,也沒注意到身後何時多了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周朔。

周朔瞥了眼其中坐著擦刀的男人,神情不動如山,隻是在聽到身邊衙差說的話時,嘴角不自覺下壓。

結合起先前的話,周朔,這個人便是彆人口中的邵峰了。

“府尹大人親自定下的捕頭,哪裡有咱們插嘴的份兒?”刀身鋥亮,反射太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哼,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做捕頭!”邵峰不快說道。

“那你就來瞧瞧好了。”周朔在人後沉聲開口,接上話來。

眾人一愣,朝著周朔看去,像是見了鬼一樣,紛紛白了臉,不敢再吭一聲。邵峰也是愣住,看周朔氣勢悍然的樣子,已經壓了他一頭。

岐安府捕頭這個位置,是他奢想已久,前一任捕頭離任之後,怎麼說都應該輪到他了,卻沒想到,忽然冒出了一個周朔來,憑白占了他的位置。

這口氣,邵峰怎麼咽的下去。

他本已經打算私底下找周朔較量一番,讓對方知難而退,但現在,竟然被當事人聽了個正著。

既然如此,也是巧了。

邵峰提刀站起身來,手上揮刀,一股勁風繞著刀身朝周朔而去,他發絲在刃風下輕微搖動,周朔巋然不動。

“邵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邵大哥,你彆衝動啊!”

就算再有怨言,這都是他們新來的捕頭,這麼直白的動手,被府尹知道了肯定不會輕饒!

周朔目若點漆,黝黑深邃,眉頭微微一皺,牽扯動眉梢深刻的刀疤,映得他凶悍嚇人,“你是想用刀瞧瞧我?”他垂眼,刀身上倒映著他完全沉下的臉,冷峻

冷厲。

“讓邵某來討教討教公子高招,也好掂量下閣下是否夠格成為咱們的頭兒,否則,”邵峰持刀的手攥緊,青筋畢露,“我不服。”

周朔繃著薄唇,立馬應下,“既如此,動手便是。”

他向來不是扭捏的性子。

既然不服,那就來戰,能用動手解決的事,對他來說都不是事。

他手底下打服的人,不差這麼一個。

話音剛落,寒芒一動,邵峰手中的刀刃直直劃過周朔的脖頸,封了他向前的路。但周朔是何人,豈是這慢吞吞的一刀能夠傷到的?

他退後兩步,輕鬆躲過。

他冷淡瞥過朝著自己而來的刀,刃光逼人,但他始終沒有出刀,而是用極快的身法與手法,躲過邵峰的攻擊。

一拳兩拳,拳拳砸在邵峰的身上。

周朔的力氣與拳頭那得多硬啊,邵峰悶哼兩聲,渾身上下都劇烈疼痛起來,甚至連刀都已經拿不穩了,手上顫抖不止。

但遠沒有這樣結束。

周朔繼續揮著拳頭,拳風獵獵作響,竟然比刀還要嚇人幾分。

邵峰心中駭然,周朔這打法……根本就毫無章法!就是凶狠的要人性命的打法,隻要人不死,周朔就永不會停下!

這是真正經曆過生死搏鬥之人,方才有的氣魄!絕非是一個富家少爺能擁有的凜冽殺意!

“周公子怎麼都不拔刀?”

“邵大哥用刀了,彆出什麼人命吧?不過看這局勢,我怎麼看著像是沒用刀的周公子,竟然占了上風?”

觀戰時的低語傳來,邵峰一時分神,被周朔抓住破綻,又是一拳打在了身上。他疼得不由得一陣痙攣,咬緊牙關才堪堪忍受過去。

邵峰握著刀,早沒了一開始的自信,聲音嘶啞地對周朔說:“刀呢?你的刀呢?你拔刀與我光明正大打上一場!”

一時激動,嘴角一抹猩紅溢出。

周朔一言不發,臉上的認真與肅然簡直是讓人膽寒到了極點。

他好像是沒有聽到邵峰的話一樣,最後一拳落下,邵峰沒了任何的支撐,被他揍倒在地。邵峰抬眼,對

上周朔冷硬的眼神,他竟沒了話說。

他的確是打不過周朔。

周圍也因為邵峰的倒下,而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此刻,周朔負手身後,睥睨著垂眼看手下敗將,才說話:“我的刀,所向之處永遠是敵人。”

邵峰手裡的刀頹然落地,他終於是鬆了手。

是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也服了周朔這個頭。

不到一日光景,整個府衙裡就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聽說周朔竟然徒手打敗了持刀的邵峰,無一不心服口服。

也沒有人再敢小瞧周朔了。

周朔這邊的差事漸入佳境,宋青嬋那邊也開始好了起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劉襄奔波十多日之下,終於是尋到了一處房租便宜的院子,且格局極好,正好是適用於書院。

當天,宋青嬋就隨著劉襄去看了地方。

岐安府偏居最北的地兒,叫做安樂街,因為地段偏僻所以房租便宜,也聚集著許多在底層討生活的百姓。

所見之處,都是殘損院落和荒涼,偶爾才能得見一兩個穿的寒酸的婦人經過。

“三姑娘,宋姑娘,你們彆看這兒荒涼偏僻,十七年前這兒也熱鬨得很呢,寸土寸金。”劉家的小丫鬟櫻桃率先走在前麵,替兩個姑娘介紹下安樂街。

這是和劉家簽了賣身契的小丫鬟,因為年紀小又精靈,所以劉德福就把她給了劉襄使。

在劉襄正為書院選址而發愁時,櫻桃站了出來,說是她先前住的地方,房租極為便宜,就是偏僻沒什麼人。

劉襄看著附近還保留著十七年前風味的落寞長街,砸吧砸吧嘴,“十七年前我都還沒出生呢。”

宋青嬋沉吟片刻,腦子裡有記憶湧了上來,“難道這裡變成這模樣,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

她也無法確定,隻是聽宋老爹提起過這件事罷了。

櫻桃眼神變了變,點頭說:“宋姑娘說得對,正是因為十七年前那場大火。”櫻桃曾住在安樂街上,家庭原本也算富裕,但是因為那一場大火,父親慘死於那一場火中

,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她逃出生天,沒過幾年也病倒了。櫻桃賣身葬母,最後被劉家看上,這才進了劉家成了劉襄的丫鬟。

她對那場大火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沒有那場大火之前,安樂街比今日的朝陽街還要繁華,當時的不少富人都在這一片建了宅院,就等著安樂街徹底成為岐安府的商業中心後,宅子的價格也能翻上天去。”

櫻桃說著。

宋青嬋也慢慢記起來安樂街大火之事。

聽說,當年的安樂街還是岐安府的中心之地,連府衙都是建在此地,但前一任的府尹縱情聲樂玩樂,竟然還為了討自己小妾的喜歡,仿效幽王點燃烽火台。

岐安府沒有烽火台,他就去了最高的樓閣上大肆燃放煙花。

那時天乾物燥,未曾燃儘的煙花落地,點燃草垛,火星燃起燎原之勢,將整個安樂街的繁華熱鬨付之一炬,甚至死了不少的人。

前任府尹因此獲罪,百死難贖其咎。東都聽聞此事,勃然大怒,才將肖遠遣派至此,接任岐安府府尹一職。

但安樂街損毀嚴重,半刻間想要恢複如初,顯然不可能。

正好此時朝陽街興起,肖遠就下定主意,將府衙遷走,也將朝陽街打造成了第二個安樂街。於是,安樂街這邊也就一直放著,漸漸的,人越來越少,位置也就越來越偏。

從寸土寸金之地到如今的破敗之處,不過是朝夕之間。

“到了到了,就是這兒。”想著前塵之時,櫻桃的聲音打斷了宋青嬋,她抬眸看去,眼前是一座青磚宅院,青磚上火燒的痕跡曆經十七年而不褪。

許是因為宅子裡本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大門口晃晃悠悠破爛著也沒人管,任由它這樣了。

門口,更是雜草叢生,真真是把“荒涼”二字寫在了門上。

劉襄禁不住吐槽:“……這麼大個宅院,也怪不得如此便宜了。”

她乍然聽櫻桃說起這裡的房租,便宜到了極致,竟然比不到兩條街之遠的永春巷還要便宜,她都驚訝了。

現在看安樂街的敗落模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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