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看著林詩然被記者們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都紛紛擋在了林詩然麵前。
守常先生出麵吸引了那波小報記者們的注意:“各位記者朋友們,林詩然同學隻是一名學生,對於這些事情是不會接受任何采訪的,你們還是詢問當事人吧。”
倒是蘇明鴻機靈,看當時整個國會混亂一片,悄悄地溜了出去,回蘇家了。
有些小報記者還是環顧了一下四周。
可是,哪裡有當事人的影子?
見先生們在前麵安撫著小報記者們,陳延年等人便趁機將林詩然帶離現場。師生配合得十分默契。
可是那些小報記者們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眼尖的幾位大喊道:“然小姐跑啦!在那兒呢!”就引起剩下的記者們一陣騷動,全部都拿著相機朝著林詩然的方向追去。
不過還是有少量的小報記者們被先生們的言論吸引,繼續留在那裡做深度采訪。
先生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好在想到有陳延年、趙世炎他們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由於小報記者們的窮追不舍,導致街上的行人們看到這樣的場景,前麵一堆學生在狂奔,後麵一群記者們在狂追。
這年頭,不是奇了就是怪了,學生能有什麼大新聞可做呢?是沒有新聞可挖掘了嗎?
“延年,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郭心剛邊跑邊對陳延年說道,他看了看身邊的白蘭、易群先等女同誌都有些體力不支了。
“是啊,延年,他們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掉啊~”柳眉快跑了兩步,跑到了郭心剛的身邊,喘著粗氣說道。
“我們先跑進前麵的巷子,裡麵的岔路很多,到時候分開跑,最後互助社集合。”陳延年沉著的定下戰略道。
“好。”柳眉和郭心剛故意慢了兩步,通知後麵的人去了。
一進巷子,陳延年和潤之就帶著林詩然拐進了最近的隱蔽小道口躲了起來,然後鄧中夏、何孟雄帶著易群先跑向第一個岔路口,趙世炎、白逐、陳喬年跑向第二個岔路口,柳眉、俞秀鬆、劉海威跑向第三個岔路口,白蘭、郭心剛、施存統跑向了第四個岔路口。
小報記者們許是追得頭暈眼花了,看見空中飄動的頭發,就覺得是林詩然,可是四個岔路口都有,他們便隻能各自憑借判斷,朝四個路口追去。
小道固然隱蔽,卻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景。
“好像外麵沒動靜了。”林詩然小聲地說道,抬眼看了看陳延年,又看了看潤之。
林詩然正準備出去探個究竟,被延年和潤之聯合拉了回來。
延年對剩下倆人說道:“我出去看看~潤之,麻煩你照顧然然~”
“陳延年,你小心點啊~”林詩然有些擔心地看著延年。
陳延年順手摸了摸林詩然的頭,安撫地說道:“有什麼小心不小心的,他們要的又不是我!放心好了。”說著,就走了出去。
林詩然在延年的身後,有些緊張地探出頭瞧了瞧,隨即又縮回了頭,舒了口氣。
潤之看著眼前女孩的模樣,不由啞然失笑道:“你在國會上不是挺英勇的嗎?怎麼,現在怕了?”
林詩然很認真地對潤之說道:“倒不是怕,主要是這些記者太煩人了!什麼跟蹤拍照,他們簡直無孔不入!”
“你出示的證據就是這麼來的吧?”潤之一臉看透了的表情,臉上笑意不減。
這麼明顯嗎?後來為了不讓蘇寧城能夠追查到照片的來源,她還特地囑咐了那個小報社國會那日裝模作樣的派個記者參加。
林詩然有些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潤之哥,你怎麼知道?不會他們都知道吧?”
“彆人我不知道,延年肯定知道。”潤之笑了笑說道。
提起陳延年,林詩然又朝外麵探了探頭,有些焦急地鼓起了小臉道:“陳延年怎麼還沒回來?”
潤之露出大哥哥般的溫暖笑容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林詩然點了點頭,但是看得出來,她還是很擔心,潤之將林詩然的狀態儘收眼底,若有所思。
“好了,沒人了,走吧。”陳延年走了過來,對倆人說道。
三人並沒有走岔路,而是原路返回了巷子口,回到了互助社。
潤之見林詩然平安回了互助社,又參觀了一下互助社,暗自想回湖南之後,也要辦一次互助社實踐。因圖書館還有事務,他準備回北大。
延年送他到巷子口,兩人並肩走著。
“延年,我聽守常先生說,你現在還信仰無政府主義?”潤之問道。
“是,我認為無政府主義更適合中國,互助社就是實踐,會用來證明的。”陳延年的眼神裡閃著堅毅的光芒。
潤之若有所思,半晌,開口道:“我倒是覺得如今時局動蕩,可以多接觸接觸。”
陳延年想了想,笑道:“莫不是你也在看馬克思主義?”
“是接觸了些,隻是我目前偏向無政府主義。”潤之不可置否地笑道。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到了巷子口,又到分彆之時,早已把然然當做自家妹子的潤之躊躇了很久,才決定提起了這個話題:“延年,你不覺得然然她。。。。。。”
“嗯?”陳延年看著一向有一說一的潤之今日卻有了兩三分的諱莫如深。
“今天你不在的時候,然然很擔心你。”潤之拍了拍陳延年的肩,“我先走了。”
陳延年看著潤之□□的背影,腦海裡想著潤之的話,心中似乎又有了異樣的感覺。
下午。
和煦的陽光撒進院子,倒是顯出一派祥和。
今早因為參加了國會,堆積了好多衣服,白蘭和林詩然等人正在努力地洗衣服。
白逐本是放映組的,隻是最近看電影的人減少了很多,在那裡吆喝也是白吆喝,以至於經常早早地就收工了。看著洗衣組忙不過來,白逐也加入了洗衣組的行列。
“白蘭,你和我們講講,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啊?”易群先搓著衣服,小臉微紅,眼睛裡充滿了好奇的光芒。
林詩然就近用洗衣盆裡的水,朝著易群先拂水打趣道:“你腦袋瓜裡想什麼呢?是不是有意中人啦?讓我猜猜是。。。。。。”
“才不是呢!”易群先的小臉紅透了,她用手肘抹了抹林詩然拂過來的水道,“就是好奇嘛。我們這裡誰都沒談過戀愛,就白蘭談過,還不許問啦?”
“我覺得吧,喜歡一個人就是哪怕他不在身邊也會掛念,甚至想一想都會麵紅心跳,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記憶猶新。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感和安全感。”白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臉上微微潮紅,似乎是勾起了美好的回憶。
林詩然隨著白蘭的話語思緒紛飛,從仲甫先生家的午後到今早的國會,這期間每一件事都在她的腦海裡一一閃過,最後提煉出重點——陳延年。
她怎麼又想起了他?
最近怎麼回事?總是想起陳延年這家夥!
林詩然不滿地鼓了鼓漲得通紅的小臉,低著頭使勁地搓著手上的衣服,腦海裡卻止不住想起今早二人躲避記者的場景。
這是心動嗎?
不可能!怎麼會對那家夥心動?白蘭的話一定隻是對她自己有效!
“然然,你的臉好紅啊~想起了哪個小情郎啊?”易群先衝著林詩然眨了眨眼,所有人都聚焦到林詩然的身上。
“我這是太陽曬的!”林詩然抬頭,小臉一沉道,“你怎麼不說白逐姐,白逐姐的臉也很紅。”
眾人將目光又投向了白逐。
白逐微紅的臉上閃過了她少有的無措,隨即反擊林詩然道:“你這丫頭,怎麼扯我身上了?明明你自己的問題才更嚴重嘛~”
“怪不得《少年維特之煩惱》中說,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易群先得意地搖了搖她的小腦袋,好像把所有人的心思來了個總結。
“群先,你這麼有感悟,那說說你對感情的看法唄~”白蘭成功地把話題引向了易群先同學,誰讓她一個勁兒地活躍。
談及這個問題,易群先的小臉又漲紅了起來,她扶了扶眼鏡,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道:“我覺得,感情肯定要找誌同道合的人,就跟交朋友一樣,大家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追求、共同的信仰才能走在一起!白逐,你呢?”
“我暫時不會涉及這個問題,”白逐說完這句話,腦海裡突然出現了趙世炎,她的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猶疑,隨即又消失,繼續說道,“如今國難當頭,兒女情長隻會拖累彼此。要是單論感情的話,群先說的我也讚同。然然,你呢?”
林詩然聽得白逐的話語,不由為自家世炎哥捏了把汗,白逐姐這麼大義凜然,自家哥哥可不就要孤獨終老啦?
冷不防被白逐點名,林詩然大眼睛輕輕一滑溜說道:“白逐姐說得對,國難當頭,應以國家為先,談什麼戀愛啊!再說,看看我姑父,那麼多姨太太,外麵更是多得數不過來,家裡的還要爭風吃醋,想想我就覺得惡心。我才不要過那種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