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2 / 2)

趙紉蘭的臉一紅,抬頭,故意虎著臉說道:“哎喲,你這丫頭,哪兒來的這稀裡古怪的話!”雖然趙紉蘭沒有讀過書,但是聽得如此直白的話語,也能明白五六分這其中的意思。

“怎麼,讀了兩本書就開始打趣起長輩來了?”大釗先生並未抬頭,扶了扶眼鏡,依舊很專心地在為妻子包紮,“那邊給你買了串糖葫蘆,自個兒拿。”

“糖葫蘆?”林詩然眼前一亮,便竄到桌前,拿走了星華和葆華給她留下的糖葫蘆,輕輕咬下一口,享受著糖衣包裹下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謝謝舅舅,舅舅您真好!”

“少來!”大釗先生語氣雖故作嚴肅,臉上卻分明有著笑容,“然然,正好有件事我倒想問問你。”

“嗯?”林詩然含糊不清地啃著糖葫蘆。

“我聽仲甫先生說,你和延年走得很近啊,你是不是要和我彙報彙報?”很明顯,這就是自家舅舅今兒心情好,也許是為了剛剛的打趣,把矛頭對向了自己。

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詩然紅著臉撇了撇嘴道:“仲甫先生就知道聽風就是雨的,我可跟陳延年什麼關係都沒有啊,就是一般的革命同誌。”

等會,這話說起來怎麼那麼不硬氣?

趙紉蘭倒在一邊笑了起來道:“你這丫頭就是嘴硬,延年不錯的,你也不小了,真不考慮考慮?”

林詩然被自家舅媽笑得臉更紅了,連手上的糖葫蘆都顧不上吃了,鼓起小臉直呼:“舅舅舅媽欺負人!”

釗蘭夫婦相視一笑,收拾這小妮子他們依舊默契十足。

經白蘭的介紹,林詩然順利地當上了鋼琴家教。那家雖然不及蘇家有錢,但是也在北京小有名氣。

因為攬上了家教的兼職,再加上自己平時的事務,林詩然變得十分忙碌。很顯然,大家朝夕相處,自然也發現了林詩然的反常。

傍晚。

放映組又要去放電影,儘管看電影的人數大幅度的減少,但是職責所在,大家也仍然要堅守崗位。趙世炎時常因為白日忙碌而漸漸和放映組在一起,至於有沒有其他原因,那不能妄加推斷。

俞秀鬆等人很是乖巧,往往有世炎在的時候,幾個人都會在前麵走著,留白逐和世炎在後麵。白逐當然也懂他們的意思,隻是沒有反對。

他們並肩走著,說了很多話,關於中國的道路,關於中國的未來,關於互助社,關於最近讀的書籍。

說起了身邊的朋友,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談論起了林詩然。

“然然最近好像很忙,你們住在一個房間,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嗎?”趙世炎不僅是出於一個哥哥的關心,而且最近所有的先生們都在問他,許是太久沒見林詩然了,儘管林詩然不怎麼去新青年編輯部。

“最近好像大家都挺忙的,也隻有晚上睡覺前見一麵,然然一般看了會書就睡了,也沒機會搭話。”白逐輕輕看了眼趙世炎,回答道。

其實她知道林詩然在外麵做家教,是沈墨川告訴她的,北京有名氣的不過就那麼幾個,大家一回生二回熟,難免不會碰上。隻是善解人意的白逐覺得然然既然沒有說,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故此也就不好告訴趙世炎了。

趙世炎總覺得白逐的話語有幾分模糊,但是又沒有其他佐證,故也隻能暫時存疑。

林詩然知道互助社現在急需用錢,她讓那家人提前撥了一個月的工錢給她,那家人因見她也不像個騙子,再加上對白蘭的信任,便也就撥了。然後林詩然就將工錢全部交給了白蘭。對於互助社來說,這筆資金非常重要,還能讓互助社再頂幾日。

“然然,你不是才去幾天嗎?怎麼會。。。。”白蘭看著手上的錢有些不知所措道。

“我讓人提前撥的,一個月工錢,應該能抵幾日。剩下的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詩然莞爾。

“這事至少得告訴延年吧?”白蘭有些擔心地看著林詩然。

“他?這個辦法陳延年不會答應的,但是大家一直都在努力辦好互助社,也都有感情了,哪能說散就散啊?你就彆擔心了,先拿著。”林詩然很篤定地看著白蘭。

就這樣,又過了兩三日。

互助社例會總結。

林詩然因為那小女孩的《小夜曲》一直沒練習好,故而沒有趕回來。

“還有誰沒到?”陳延年看向眾人。

易群先舉手,有些猶疑地說道:“還有,然然。”最後的兩個字放得很輕。

“最近然。。。林詩然同誌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洗衣服也沒有參加,放映組也沒有去。也就做早飯和午飯的時候在,晚飯也沒怎麼回社裡吃。”劉海威和郭心剛一樣都有一個直脾氣,故而就站起來順著易群先的話說道。

“然然早上還是洗了衣服的,隻是你沒看到而已。”白蘭站起來似乎是在為林詩然澄清。

“你們有誰知道林詩然最近在做什麼?”柳眉和易群先其實早就向陳延年提過此事,隻是陳延年最近也很忙碌,感覺上林詩然似乎並沒有做不著邊際的事,故此一直都沒有詢問。

陳延年不覺自嘲,什麼時候他也開始憑感覺思考問題了。

聽到陳延年的問題,白蘭和白逐都十分猶豫,到底該不該說出來。

趙世炎捕捉到了白逐的異常,他試探地開口問道:“思安,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還沒等白逐開口,俞秀鬆在一邊開口道:“然然她能忙什麼事,那天我都看到有個車來北大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蘇家,沒準是她姑媽想念她,讓她回蘇家享福唄。”

易群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反駁道:“俞秀鬆你什麼意思啊?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似的,說好的共產,你連你的褲子都不拿出來分享,你才有可能被你爸媽接回去享清福呢!”

“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說兩句。”鄧中夏站起來將俞秀鬆和易群先勸了下來。

“那還有什麼能解釋的?”劉海威跟個炮筒子似的站起來說道,“最近又退了兩個社員,社裡正處於危難階段,她連例會都不參加,你覺得讓人怎麼想?”

“然然不是這種人!”白逐有些打抱不平似的站了起來,“劉海威同誌,你至少要有證據吧,大家在一起這麼久了,彼此是什麼樣的人難道還不清楚嗎?”

“大家都彆爭了,其實然然。。。。。。”互助社內部總不能因為這種誤會就鬨得不可開交,白蘭站起來趕緊解釋道。

話音剛落,林詩然走了進來,她在門外聽了很久,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難過?不,這種感覺在蘇家受多了,她才不會難過呢。

“接著說啊~”林詩然掃過了在場所有人,“原來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啊,白蘭姐,這就沒什麼解釋的必要了!果然人性還是被高估了!”

“林詩然!你什麼意思!”劉海威覺得林詩然就是在指桑罵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好了,不要吵了!”陳延年出麵維持秩序道。

林詩然將目光投向了陳延年,微微挑起嘴角:“陳延年,你相信我嗎?你一直沒有說話是因為,你也在懷疑我吧?懷疑我臨陣脫逃,對嗎?”

昏暗的燈光下,兩人隔著長桌,四目相對,陳延年看著女孩的眼眸中閃過一瞬間的心痛,隨即她又恢複了平靜。可是那個心痛的眼神卻如利劍般直穿他的內心。

一向都能從容應對任何狀況的陳延年第一次有了些許無措。

整個緊張的空氣裡又瞬間多了幾分壓抑。

喬年看了看林詩然,又看了看哥哥,遲疑地站起來說道:“詩然姐姐,我哥他不是這個意思。”

林詩然投向喬年的目光才略微柔和了下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今天很累了,你們接著開吧。”說完,林詩然離開了屋子。

“然然。”

“然然。”

柳眉和易群先趕緊跑了出去。

“我們互助社的資金不夠用了,然然在外麵做鋼琴家教幫著貼補,就是這樣。”白蘭緩緩站起身,把剛剛打斷的話說完了。

“這事我也知道,沈墨川告訴我的。”白逐也站起來證實了白蘭的話。

“然然不讓我告訴你們,是不想打擊大家,尤其是,她非常在乎的。。。”白蘭將目光投向了陳延年,雖然林詩然沒有說,但是過來人白蘭還是多多少少明白。

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半晌。

“我就說然然不會平白無故這麼做的。”何孟雄看了看大家不太好的臉色,試探性的開口道。

“你就是個馬後炮!”郭心剛接過了何孟雄的話茬,白了他一眼。

“行了,今日的會就到這裡吧!大家都散了吧!”趙世炎瞥了瞥劍眉緊皺的延年,主動站起來說道。

眾人都沉默地站起身,收拾好了本子,陸續離去,最後隻剩下趙世炎、陳延年、喬年和鄧中夏。

作者有話要說:六一到了

答應大家的三更來了

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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