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彆(2 / 2)

“潤之哥,你這回了湖南,也不知道下次相見是何時了。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林詩然真誠地看著毛/潤/之,將手裡的鋼筆又往他的眼前送了送。

“潤之,你就收下吧,然然的心意,這丫頭可不常送彆人的禮物。難得這丫頭大方一次。”守常先生看著潤之幾分猶豫,趕緊說道。

林詩然撇了撇嘴看向自家舅舅:“舅舅!我沒那麼小氣!”

“是啊,潤之,你就收下吧。”仲甫先生看著林詩然的模樣,憋著笑,幫腔道。

潤之也不是什麼扭捏之輩,聽得先生們如此說,又看到眼前的林詩然滿臉期待地看著他,他便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謝謝然然,也謝謝二位先生。”

“潤之哥,下次如果我去湖南,你可要請我吃好吃的呀!”林詩然從小到大都在北京,還從來沒去過湖南這些省份。她對未知的世界總是充滿了好奇。

“湖南最好吃的臭豆腐一定要請小妹吃一碗。”潤之寵溺地摸了摸林詩然的頭。

“好!”林詩然伸出了小手指頭,“那咱們拉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潤之用小手指勾住了林詩然的手指:“一言為定!”

林詩然說不清對眼前這個大哥哥的感受,她隻覺得看著潤之哥,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林佩姿的頭疼近日已經越發地厲害,厲害到她已經無暇顧及林詩然的事情,她整日昏昏欲睡,清醒的時間裡也都隻剩下疼痛。家裡的仆人們都在傳,這大太太怕是不行了,許是沒多少時日了。隨即又感慨這病來如山倒,好好地一人瞬間成了病秧子,老爺時常不在家,就獨剩這些太太們在空房裡生活。

“太太,太太,喝藥了~”梅姨輕輕拍了拍林佩姿的肩膀。

林佩姿從睡夢中醒來,端過了湯藥,可是一陣頭疼感襲來,她煩躁地將藥碗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直呼“哎喲”。

梅姨本是想將這個情況告訴林詩然的,可林佩姿不讓,許是生林詩然的氣,就是不讓。

“太太,您這樣疼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倒是有一主意。”梅姨湊到林佩姿耳邊神秘地說道。

“什麼?”林佩姿堅持不去醫院,都是趁王秀瑜出去打牌的空檔,請醫生來家裡瞧病,還不是從正門,是從後門進來的。

“我聽人說,抽大煙可以緩解疼痛,又叫阿芙蓉。”梅姨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佩姿。

“蘇明鴻是前車之鑒,怎麼能。。。”林佩姿話音未落,頭疼感再次襲來,讓她不得不停止說話,扶著頭。

“太太,大少爺那是揮霍,您又不是,您是為了治病。您想想,若是讓二姨太知道您的病症如此嚴重,二姨太豈不是又要在老爺麵前嚼舌根了?”梅姨的話語極具誘惑力。

許是頭疼得太過厲害,許是權衡了中間的利弊得失,半晌,林佩姿還是選擇了妥協。

“。。。那就試試吧。”

梅姨應聲出了房間,轉身就進了王秀瑜的房間,王秀瑜抽著香煙,坐在搖椅上,慵懶地望著梅姨:“怎麼樣?”

“太太答應了。”梅姨連正眼都不敢看王秀瑜,隻怯懦地回應道。

王秀瑜忽然笑出了聲,笑容毫無溫度,甚至帶著幾分憤恨道:“林佩姿啊林佩姿,你害明鴻去了國外,我就讓你們姑侄不得安生。”

離彆總是讓人有些不好受。

林詩然想起,以後再去圖書館就見不到潤之哥了,再加上互助社剛剛解散,不免有些惆悵。雖然這些都是小情緒,但是誰說人就得時時刻刻保持理智呢?

下午法文進修館還有課,但是這個時候是有片刻閒暇的。

林詩然想,正好思考一些問題,無論是關於互助社的,還是關於陳延年的。

她在北大漫無目的地溜達了一會,路過教學樓時,隻聽見裡麵傳來濃厚的希臘語,正在念誦《荷馬史詩》。雖然她不懂希臘語,但是對希臘語的《荷馬史詩》有所耳聞。

她不由升起了興趣,悄悄潛入了二樓,找到了教室,她往裡一探。

那不是辜鴻銘老先生嗎?怪不得舅舅說,辜老先生的學識淵博,名不虛傳啊~

林詩然認為,雖然政見不同,但是學識方麵還是值得學習的。而且最近越看書越發現自己懂得太少。無論是讀書還是做事,集思廣益更重要。

所以,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要向辜鴻銘老先生求教!

隻是,怎麼才能說服老先生收自己為徒呢?

這確實是值得研究的一個問題。

林詩然回到了法文進修館,柳眉和易群先正在午睡,白蘭去北大找郭心剛未歸。林詩然簡單收拾了一下箱子,便拿著課本去了教室。

教室裡隻有陳延年一個人,他好像在謄抄筆記。透過窗戶的一縷陽光照亮了整間教室,少年的輪廓在亮暗強烈的對比下顯得更加分明。他劍眉微蹙,深邃的眼眸遊離於書本之間,若是再靠近些,定能看見紙上少年筆下蒼勁有力的字體。

林詩然隻覺得心跳得厲害,現在怎麼連見到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少年抬眼,女孩下意識地背靠到教室門口的牆壁上,頗有些老鼠躲貓的感覺。

“然然?”

也不知道這家夥多久開始叫自己然然了~

林詩然的臉有些微紅,她舒了口氣,走進了教室,故作沒事人兒一般:“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喬年呢?”

“他在午睡。”陳延年似乎並未察覺到女孩的異常,“聽聞你今早去送潤之了?”

林詩然點了點頭,猛然反應過來,一箭步走到陳延年說道:“好啊,你知道潤之哥要離開,你不告訴我?害得我那麼匆忙地準備禮物。”

聽得女孩的責怪,陳延年慌忙解釋道:“我以為你知道。那你最後送給潤之什麼了?”

“鋼筆。那是我生日的時候,我姑媽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從來沒用過,沒辦法啊,身無分文,隻能應急了。若再多給我那麼半天的時間,我也不會這麼做。”林詩然似乎對自己的行為還是有些懊惱。

“心意到了就好。”陳延年出言安慰道,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遲疑地開口道,“如果有一天,我離開的話,你也會。。。來送彆嗎?”

林詩然似乎能感受到少年對答案很在意,她認真地看著少年的眼眸道:“會。”

我不喜歡離彆,但如果是你,我想我會。

陳延年的嘴角微微挑起,他向女孩示意了下身邊的空位道:“你不坐嗎?”

林詩然本是不打算坐在陳延年旁邊的,雖然每次上課都是她和喬年分彆坐在陳延年的兩邊,但是她現在卻想有意避開他,她知道他的“六不”,她也知道為什麼他要定下“六不”。國難當頭,兒女情長卻是束縛。

更何況,她自己目前也有很多的障礙。

這些層層的阻礙都需要時間來破解。

注定不會開花結果的感情又何必開始?何必用一粒石子擾亂了平靜的湖麵?倒不如保持距離的好,互不乾擾,獨立成長。

在感情上,林詩然是個徹徹底底的悲觀派。許是看姑父的花心、姑媽和姨太太們的落寞看多了。感情是人脆弱的開始。

“一會喬年不是要來嘛,讓他坐吧。我坐這裡就好。”林詩然隨手將課本放在了前一排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陳延年雖覺得今日的林詩然有些不對勁,但是也並未多想。

林詩然鼓起了小臉,看向窗外,不覺想起了倉央嘉措的一句詩: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

祝賀然然開竅成功!

二寶:多評論 多收藏

祝大家六一快樂

提醒:明日隻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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