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Chapter 32(1 / 2)

莉齊心疼自己白受一番折磨的腿腳,臉上仍維持著氣得發僵的表情。

她等著埃裡克認錯、道歉,過來給她處理手腳的傷勢——任誰看了她這姹紫嫣紅的手腳,都會認為她在灌木叢裡摔了好幾跤。就憑這一點,他再挨她幾個耳光都不算過分。

他卻一動也不動,像沒聽懂她的話一般,眉頭微蹙:“籌辦婚禮?”

莉齊又想生氣了:“你不要告訴我,這麼簡單的話你都聽不懂。”

“我聽懂了。”他說,眉頭仍微微蹙著,“不過,我沒明白你為什麼要籌辦婚禮。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麼。”

“啊,你真的是埃裡克嗎?”莉齊硬邦邦地說,“我不信他會變得這麼蠢——我們確實已經結婚了,但還沒舉行婚禮呀!我知道你不信上帝,我也不信上帝,除非他可以顯靈給我一些好處,但請一位牧師,在他的麵前宣誓接吻,讓他見證我們的結合,還是挺有趣的。”

埃裡克沒有說話。

莉齊瞥他一眼,見他快把那對鷹羽耳環的羽毛捏變形了,連忙搶了過來:“這是彆人父親的遺物,拿什麼不好,偏偏拿這個。”

埃裡克說:“你盯著這對耳環看了很久。”

“不許把黑鍋扣我頭上!”莉齊怒衝衝地罵了一句。

埃裡克不作聲了。

她踢了他一下:“去,給我倒水。我喝完再給你解釋——渴死我了!”

埃裡克聽從了她的吩咐,下樓去倒水。

莉齊喝完水,嘴唇恢複了嬌嫩紅潤,氣色也好了一些。她活動了一下胳臂,感覺力氣也重又湧入四肢百骸。

她有力氣繼續跟埃裡克爭論了。

莉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準備籌辦婚禮的心路曆程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甚至沒漏掉她吃撐了想吐的那一段。

“那天我就該好好罵你一頓,”她怒聲怒氣地說,“我明明是吃多了,你卻疑心我和朱莉婭有什麼——噢,那時候真不該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埃裡克沉默片刻,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你攔下朱莉婭,是想讓她幫你籌辦婚禮。”

“噢,這時候你又聰明起來了。”莉齊不客氣地罵道,“當然,籌辦婚禮那麼麻煩,我一個人可忙活不過來。好幾次我都想撂挑子不乾了,要不是怕你嫌我是個半途而廢的人,我早把擔子扔你肩上了。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個無福消受驚喜的人,以後我不會再費勁給你準備驚喜啦!”

話雖如此,莉齊還是盼望著,埃裡克能露出傷心愕然的表情,向她懺悔他無理取鬨的行為,懇請她千萬不要放棄為他準備驚喜,然後,她可以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答應他。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耷拉著腦袋,像被她罵傻了似的。

莉齊隻能氣呼呼地喝了一大口水。

好一會兒過去,他才低聲開口說道:“你確實該早些告訴我。”

莉齊惱火地想道:“啊,我說的明明是反話,他卻當成正話來理解——他蠢得我受不了啦!”

她把臉繃得緊緊的,希望他能發現她的不滿,及時更正自己言語上的錯誤。

埃裡克卻沒有看見她夾雷帶雨的表情,沉思著,起身去了另一個房間。

莉齊越發惱火,眉頭緊皺,揪著被子,暗暗醞釀起眼淚來,打算他回來後大發一場脾氣。

她卻沒能把這脾氣發作出來。

埃裡克從另一個房間帶了一件衣服回來。

那是一件結婚禮服,似乎做了很長時間,樣式都有些過時了,但因為用料昂貴,剪裁流暢,裙擺和頭紗均綴著價值不菲的圓珍珠,仍然是一件光彩奪目、不可多得的珍品。

莉齊吃驚地望著這件禮服,眉頭鬆開了,朱紅的嘴唇也微微張開:“這是……”

“婚紗。”他回答,“我很早就做好了。我以為你不想舉行婚禮,就一直沒有告訴你。”

這下輪到莉齊不吭聲了。

這麼一看,她確實該早些告訴他——要是她早些告訴他,就不用折騰這一出了。

“哎呀!”她滿肚子懊惱地想道,“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埃裡克似乎也察覺到這是一出荒唐的鬨劇,說完便陷入了沉默。但幾秒鐘後,他又輕笑一聲。

莉齊正愁找不到理由繼續發火,聽見他發出輕笑,立即對他怒目而視:“你不要以為我原諒你了,我這輩子還沒有被這樣冤枉過。”

埃裡克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低頭吻了一下,輕輕地說:“對不起。”

“不夠。”莉齊鼓起臉頰,“遠遠不夠。”

於是,他攤開她打他耳光的那隻手,閉上眼,極其溫柔地吻了吻她泛紅的掌心:“對不起。”

“你準備了結婚禮服,”莉齊忽然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不想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他說,“我愛的是你,不是婚禮。”

莉齊暗暗想道,你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偷偷買了結婚禮服。她甚至懷疑這結婚禮服是他親手製作的,因為他平時占有欲就強得可怕,連裁縫碰她的貼身衣物都不行,更不用說結婚禮服這樣重要的衣物。

儘管她早就知道他有一顆最具天才的頭腦,卻還是忍不住嫉妒起來——這人在感情上又愚蠢又遲鈍,為什麼在其他方麵這麼聰明呢?

她學了十多年的縫紉,至今還是初學的水平,哪怕有衣服樣子,也做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他接觸縫紉才多長時間,便已經能做複雜的結婚禮服了。

莉齊不由得酸溜溜地想,可見上帝有時候還是挺靠譜的——給了他一副好頭腦的同時,拿走了他的相貌和感情上的理解力。

要是什麼好處都讓他占了的話,哪怕她是如此愛他,也第一個不同意。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正好這時,天色也蒙蒙亮,莉齊又喝了一口水,打算繼續睡覺。

臨睡前,她很凶地告訴他,她不會再費神籌辦婚禮,這個艱巨的任務將由他來承擔,他必須辦出一場合她心意的婚禮。而且整個過程中,她不會給他任何言語上的指導。他隻能看她的臉色行事。

埃裡克都答應了下來。

莉齊哼了一聲,倒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裡睡著了。

誤會解除後,她還是睡得不太安穩。

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直直地、目不轉睛地、充滿狂喜地盯著她。

她太困了,睜不開眼睛,也說不出話,隻能努力扭過臉,試圖避開那可怕的、偏執的、欣喜若狂的眼神,然而那眼神如影隨形,始終牢牢地鎖定著她的麵龐。

她聽見一個低沉壓抑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伴隨著極其粗重的呼吸,仿佛感情發腫發脹到一定程度,已經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呼吸,必須用異常的呼吸方式,才能將內心的感情宣泄出來。

突然,她腳上一熱,他讓那腫脹的感情如激流般噴溢了出來。

莉齊皺起眉毛,下意識想把腳往被子上蹭。就在這時,她臉頰上也一熱——不是腳上的那種黏膩的熱,而是更濕、更燙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