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捉蟲)(2 / 2)

她小聲道:“這裡的獵物都是被人動過手腳的,不會讓我空手而歸的。”

折夕嵐:“……”

她咳了一聲,點了點頭,“我知道,明蕊阿姐昨日跟我說了。”

京都貴人們,作弊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

前麵的姑娘們在縱馬打獵,她們兩個綴在後頭說話。折夕嵐見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多說。

倒是她自己問,“若是其他人,便要問問我這般是為什麼了,你怎麼不問呢?”

折夕嵐擺擺手,“我自小沒有好的閨閣好友,不知道如何去寬慰人。你明顯有心事,我又不善言辭,問了也白問,索性不問。”

宴七姑娘笑起來,“你還算不善言辭啊,若你是不善言辭,那昨日席麵上的某些人,該羞愧而死啦。”

她真誠的稱讚,“你昨日說的極好。”

折夕嵐便借機打聽,“秦家——”

結果話還沒說完,便見前麵一群人騎著馬而來,宴七姑娘臉色一變,“是太子,咱們避讓。”

折夕嵐趕緊勒著馬到了一邊去。

一群姑娘們紛紛下馬跪下,太子的臉色十分不好,先是看了看折夕嵐,本想訓斥,但是想到今日早上母後的訓誡,又將氣吞了回去。

昨日的事情鬨得大,父皇已然不悅,若是他再針對這麼個小丫鬟,實在算不得大氣,還要被父皇厭惡。

母後說,這是四皇子設的明局。若是其他時候,打個小丫鬟,打就打了,但偏偏最近父皇心思越來越怪,脾氣越來越大,他不能再行錯一步。

太子握著馬鞭,深吸一口氣。這個太子當的實在是憋屈。

若是當初沒有聽信母後的話去給隨家小表妹下藥就好了。

想起這個,太子更加心煩意亂。他現在時不時就要懷疑一下隨遊隼,便是因為當初的事情。

當年,父皇因為見不得他勢大,提了老四上來跟他鬥。鬥就鬥吧,剛開始他也不在意,畢竟彼時他也看得出,父皇隻是把老四當個棋子。

但是慢慢的,老四的勢力越來越大,父皇還把英國公府的大女兒嫁給了他,讓老四的位置從棋子變成了真的可以跟他一爭的人。

而他的助力秦家,卻被父皇厭棄,一點點的開始鏟除。最初,父皇跟他說外戚不可太過,他也認同,並沒有多想,後來等他舉目無人幫的時候,才發現父皇根本就在哄騙他罷了。

太子慌了。他的太子妃秦氏卻是秦家人。當年父皇喜歡秦家的時候,把她塞給他。如今不要秦家了,卻覺得他要對秦氏好才行。

真是荒唐。秦家不在了,秦氏成了個廢子,父皇做了孽,心裡愧疚心虛,卻讓他承擔這個後果。

他怎麼能甘心呢。他不甘心,母後也不甘心。她跟他說,秦家沒了,還有隨家。

但是這些年來,隨家即便有隨遊隼跟著他,但是隨遊隼還是太小了,他再爬的快,也沒有他爹穩。

但他的親舅舅,母後親哥哥,卻對他們並不算親近。求他辦事的時候,也辦,但大多時候,他沾不了光。

隨著父皇越來越器重老四,母後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殺了秦氏,將太子妃的位置給隨家女。這是一個獻出誠意的法子。

就是這句話,讓他如今想來,都是噩夢。先是秦氏沒死,逃過一劫。母後思來想去,愈發著急,竟然有了昏招,又給隨表妹下藥,想先讓他們有了苟且,但還沒來得及將生米煮成熟飯,便被舅母發現了。

幸而事情發生在母後的長樂宮裡,當晚大雨雷霆,他跟舅母和表妹一番糾鬥,即便將人用枕頭捂死了,也來得及掩飾。

母後從太子妃到皇後,掌管後宮多年,知曉之後迅速做出決定,幫他善尾。但是事情做下了就是做下了,他總怕泄露。

母後也懷疑這事情父皇和隨家都是知曉的,但是大家都沒有說,隻做不知曉。

母後曾經安慰他,“你父親沒有想廢你,這事情,他就不會提。還會幫你遮掩。他那個人,雖然裝模作樣,但是最重親緣,你看他對秦家就知道了,斬草也不除根。”

“他隻會幫你,不會去害你,你是他第一個兒子,是嫡子,他會護著你的。”

“我是你舅舅的親妹妹,一個娘胎出來的,從小對我最好,即便知曉了,也會護著我。我還有母親在世,有母親勸導著他,這事情便不會說出去。”

“唯一可能壞事的就是遊隼。他聰慧,又不在京都,萬一查出來,便是萬劫不複。我也想要一刀結果了他,但是他畢竟是你舅舅的嫡子,是他自小培養的兒子,動不得。”

“殺了他的妻子和女兒,他尚且不會有什麼。妻子可以再娶,女兒他也不缺,但是你殺了他的兒子,就會惹怒他。”

她歎氣,“但我猜著,遊隼不知曉此事。他當時不在京都,後麵回來雖然悲痛,卻也沒有對你做什麼。我們都知道,他脾氣好是表麵裝一裝的,背後壞的很,要是真知曉了,憑他的性子,怕是早衝過來殺你了。”

她道:“所以,遊隼是不知曉的,你舅舅就算是知道了,也沒告訴他。你隻要籠絡住他,你舅舅就不會說什麼。”

太子便安心多了。但還是會時不時就懷疑隨遊隼。反反複複,有時候遊隼還問他,“殿下,您怎麼看我生疏多了?”

他就會尷尬的笑笑,並不多言。

而如今,他有事情,也不敢再多讓隨家的人做。於是秦家再次成了他的選擇。

秦饋得了他的示好,如同藤蔓一般纏了過來。

這讓太子覺得舒坦。秦饋隻有靠他才行,所以忠誠。

所以這一年來,他並沒有太避諱秦家人。但盛長翼卻突然蹦了出來。

太子想到這裡,又開始煩躁起來。他看了一眼折夕嵐,再看向她身邊的宴家女。

宴七……如今也十五歲了。好像正在說親……

他就笑了笑。

宴家女說親,無疑是給老四增派幫手。

宴七姑娘身子便抖了抖,如同被毒蛇纏繞一般,她覺得後背很冷。

折夕嵐便微微挪了挪,替她擋住了太子的目光。

太子後頭跟著一群官員和心腹,便也沒有多做停留,隻是直接縱馬揚鞭,帶著人又烏泱泱的離開。

宴七姑娘呼出一口氣,道:“我總覺得方才不舒坦。”

折夕嵐卻突然想到了隨家夫人和姑娘的死。

她心沉下去,轉身叮囑宴七姑娘,“既然不舒坦,便少出門吧。”

即便人多,也不安全。

人還是多慮些好。

她這般鄭重,宴七姑娘便愣了愣,而後點頭,“我知曉了,多謝你。”

於是也不狩獵了,還真從折夕嵐這裡拿走了一半的獵物。折夕嵐便帶著班明蕊回去。

一回帳篷,伯蒼就顛顛兒拿著瓜子仁來了。給班明蕊一些,“這是我給明蕊阿姐剝的。”

又把另外一碟給折夕嵐,“這是表兄剝的,讓我轉交給阿姐。”

班明蕊:“大哥哥真是偏心眼。”

而後問,“他不是一向黏著嵐嵐嗎?今日怎麼沒瞧見人啊。”

折夕嵐拎著隻野雞,“我還準備把這隻野雞給他呢。”

伯蒼便乖巧道:“聽聞傅家阿兄又暈倒了,表兄前去看望。”

折夕嵐此時倒是沒擔心,她放下野雞,去用水淨手:“……他去看傅履了?”

伯蒼嗯了嗯,感慨道:“是啊,聽聞傅家阿兄暈倒時,雲王世子,隨大人,還有宴將軍正好在那裡,便將他送了回去。”

他道:“傅家阿兄好幸福啊,京都三傑去看他,雲王世子爺也去了。”

折夕嵐的手就僵住了。

她想,她應當是知曉傅履怎麼暈的了。

她想,可能表兄不用她說,就能知曉那些年她丟過的手絹到底有哪些。

表兄算了個大凶的卦,看來是應驗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