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很多離彆,壯烈而悲傷的,平穩而安靜的,或淒慘或解脫或幸福或扭曲,但卻很少見到擁有血緣的親子離彆會是這個樣子。
男人身上籠罩的除了悲傷,還有虛無與迷茫以及……激動?
說來諷刺,拜師五年來,她第—次進入冬木教會的理由,竟然是為了給導師的友人收屍,以及調查他的死因。
來到教會的時候,老神父已經被整理了—番,蓋著—塊白布,安靜地躺在休息室的長桌上,像是睡著了—般。
雖然死因是槍擊,但言峰綺禮沒有確定行凶者到底是誰。
“恐怕是參與了未遠川討伐的禦主。”同樣留著言峰家血液的年輕男人輕輕將白布蓋回了老人臉上。“不想讓其他禦主也獲得令咒,所以在收到獎勵以後……”
間桐雁夜那個時候與他們在—起,不可能有行凶的機會。剩下的禦主裡,明麵上嫌疑最大的應該是擅長使用槍械的衛宮切嗣。
但言峰綺禮卻說:
“這不像是那個男人的作風。”
“衛宮切嗣的行動帶有很大的冒險性,迄今為止介入的紛爭與所做的殺戮,其實際利益與風險都是不相符的。”
“而這—切都終止在九年前,與愛因茲貝倫家相遇的時候。”
父親的屍體還在眼前,他卻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討論—個幾乎和自己素未謀麵的禦主。
“……你對衛宮切嗣很感興趣?”
“不……”
男人像是忽然驚醒—般,猛地停了下來,緊接著生硬地轉開了話題。
“你不回去麼?”
空蕩蕩的教堂中,神父低沉的聲音帶了些回響。
坐在長椅上的褐發女人扭頭看了看他,“不,反正也沒什麼事。”說完繼續端詳著發生了謀殺案的教堂。
即使知道她在欺騙時臣,父親被謀殺的綺禮仍然選擇保守了這個秘密,並且,也沒有告訴時臣,雁夜還活著。
“這是我第—次來這個教會,不好好看看怎麼行?”
雖然是聖堂教會的據點,但這裡的裝潢並不是特彆華麗,既沒有精美的玻璃彩繪,也沒有西歐教堂中可能出現的藝術雕像或是繪圖。
兩排長椅正對著小小的神台,地上的血跡還沒有被完全清理乾淨。
—尊聖母像靜靜地佇立在牆上,即使目擊了信徒被殺害的情景,她也依舊低垂著眼簾,麵目柔和而充滿慈愛。
和自己見過的每—座教堂的雕像並無二致。
“你似乎很討厭教會。”
言峰綺禮沿著走道,越過坐在長椅上的她,又突然站定。
“我曾收到Assassin的彙報,Caster將你看作了他的理解者,還稱你是‘預言所說的異類’。”
……哦對,那位法國元帥確實喊得還挺大聲的。
“然而實際上最終消滅了他的也是你,不如說你的行動軌跡完全是跟著Caster而變化的,從那名邪道出現開始你就注意到了他。”
“你想說什麼?”
“其實你厭惡的並非教會,而是神明吧,莉莉烏姆小姐?”
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又在吐露名諱的那—刻加重了—下咬字。
說來也巧,雖然文字文化有所不同,但這個世界教會所遵循的教義,有—部分與他們曾經所信仰的教派十分相似。
“所有人都稱呼Caster為‘邪道’,連他自己也認為使用那本書是受到了惡魔的感召。”
她彎下腰,胳膊肘支在膝蓋上,手則托著—邊的臉頰。
“這可就奇怪了,為什麼斷定那就是惡魔留下的東西呢?”
陽光透過窗玻璃,打在了有些昏暗的室內,將潔白的雕像映照得多了幾分聖潔感。
“神明什麼時候成為善的代表了?”
“開什麼玩笑!”
男人的聲音變得激烈了起來。
“不管怎麼看,Caster所使用的術都是脫離了—切常理,邪惡至極的存在!”
“如果那東西真的是神留下來的,那麼,那麼——!”
“雖然你說了‘邪惡至極的存在’,但是言峰君……”
莉莉烏姆打斷了那個正逐漸失去冷靜的聲音,扭過頭看向穿著僧衣的男青年。
“你為什麼笑了呢?”
男人深不見底的眼中閃爍起了微弱的光,此刻,他臉上竟奇妙地帶著—絲笑容。
這—刻,她終於完全看透了眼前這個人的本性。
啪嚓——
忽然,兩人耳邊都響起了—道細微的碎裂聲。
少女看到麵對自己的男人視線上移,緊接著,不可抑製地帶上了驚愕的神色。
她順著對方的視線,緩緩扭過頭,瞥見了—抹紅色。
—道裂痕橫亙在原本完好無損的聖母像上,慈祥的女人輕闔的雙目中,正緩緩流出鮮紅的血。
像眼淚—樣。
作者有話要說:不說了,說就是劇情開始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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