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醬還好,隻需將芝麻炒香慢慢研磨,濃稠香醇的芝麻醬就能做出來。關鍵是這紅油,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味食材——辣椒。
楚溪客研究了好幾個方子,最後用茱萸代替辣椒,加上花椒、八角等輔料,調配出一種楚記版“紅油”。
彆說,微辣的紅油和著香醋與蒜泥往涼皮裡一拌,還是極受歡迎的!
“阿翁,排骨燜麵出鍋了!涼皮也拌好了,洗洗手過來吃吧!桑桑也要擦擦小爪子哦!”
元氣滿滿的聲音穿過竹林,溜進隔壁大宅。
雲字輩四人組頓時不淡定了。
雲崖吞了吞口水:“排骨我吃過,排骨燜麵是個什麼味道?”
雲浮饞得直跺腳:“我喜歡麻醬涼皮,尤其是那個鄰家小郎君調的芝麻醬,蘸著饅頭吃都是香的!”
“我喜歡紅油涼皮。”雲煙言簡意賅。
雲霄收起折扇,玩笑般朝鐘離東曦拱了拱手:“殿下,有勞了。”
鐘離東曦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施施然穿過竹林,踩著自從倒了一直沒扶起來的可憐竹牆,出現在薔薇小院。
彼時,楚溪客正在灶間盛排骨,隻有薑紓和桑桑在涼亭。
鐘離東曦一腳踏上台階,桑桑開心地“喵”了一聲,薑紓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冷冷淡淡地說:“越界了。”
鐘離東曦越過涼亭朝灶間看去,剛好看到楚溪客端著大盤子風風火火地衝過來,於是不聲不響地把腳從台階上撤下去,站到了雨中。
楚溪客一眼瞧見,頓時顧不上在薑紓麵前演戲了,火急火燎地迎了上來:“怎麼在淋雨?快進來!”
鐘離東曦便順著他的力道自然而然邁上台階,不僅成功登堂入室,還額外收獲了小郎君的心疼。
薑紓的臉色已經不大好了。
楚溪客悄悄瞄了一眼,壯著膽子說:“來都來了,剛好開飯,不如——”
“不如吃盞茶再走吧!”薑紓截斷楚溪客的話,“隻是鄙舍簡陋,隻有些陳年粗茶,還請鐘離公子不要嫌棄。”
鐘離東曦厚著臉皮坐下,說:“先生客氣了,我一介樂戶,莫說粗茶淡飯,早年日子過得困苦時,麩皮野草也是吃過的。”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樂戶是假,被奸妃囚禁時吃糠咽菜的經曆卻是真的。
薑紓顯然是知道的,到底心軟了,沒再為難他。
楚溪客連忙添了一個碗,裝了滿滿的燜麵進去,又接連夾了好幾塊香噴噴的排骨。
“好在如今日子過得好了,今天有肉今天吃,可不能總回味曾經的苦難,不然想一次就相當於逼著自己的心再經曆一次,多傻!”
鐘離東曦先是一愣,繼而一笑:“鹿崽高見,受教了。”
薑紓筷子一頓:“鹿崽?誰允許你這麼叫的?”
楚溪客生怕薑紓責怪鐘離東曦,連忙解釋:“如今大家都知道我是‘鹿鳴’嘛,小名又叫‘崽崽’,鐘離公子便叫我‘鹿崽’了。”
薑紓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轉頭夾了一塊排骨,用清水仔細涮過,放到桑桑碗中。
大概意思就是,養孩子不如養隻貓。
桑桑親昵地蹭蹭他,喵嗚喵嗚吃起來。
雖然被內涵了,楚溪客卻很樂觀地想著,桑桑就是很棒棒呀,比不上桑桑也沒什麼的!
他笑嘻嘻地給薑紓夾了一塊肉,順便給竹林那邊巴巴瞅著的雲字輩四人組使了個眼色。
雲浮小小地歡呼一聲,步履輕盈地衝進灶間,果然,楚溪客做了他們的份,正在鍋裡溫著呢!
雲浮乾脆把鍋一起端走,四人組一人一副碗筷,圍著大鐵鍋樂嗬嗬地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觀察著對麵小涼亭的情形。
鐘離東曦名義上是客人,卻處處如主人一般照顧著楚溪客。
楚溪客被紅油辣到了,他不聲不響送上一碗紅豆湯。楚溪客埋頭喝湯的功夫,他就把排骨剔好了骨頭,肥肉和難嚼的筋膜切下去,楚溪客剛剛抬起筷子要去夾肉,鐘離東曦處理好的排骨就放在他碗裡了。
薑紓冷颼颼的眼神掃過來,鐘離東曦就會不著痕跡地擋住,免得嚇得小郎君吃不好飯,完了還會禮貌又周到地為薑紓添勺湯、布個菜,一副恭順晚輩的模樣。
楚溪客當然不會無視他的好意,會大口把肉吃掉,然後夾一塊更好的給鐘離東曦。
薑紓暗自心塞:嬌嬌寵寵養大的小崽子,怎麼在這個芝麻餡皇長子麵前,顯得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與此同時,雲字輩四人組也在悄悄討論。
雲煙:“此刻的殿下有點兒怪。”
雲浮:“我也這麼覺得,但我形容不出來。”
雲崖嚼著軟糯香濃的蘿卜,慢吞吞地說:“這大概就叫‘上門女婿不值錢’吧!”
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