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吏劉明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中滿是忐忑不安。
這一上午,他都在協助何希言核對賬目,生怕哪裡出了岔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眼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他忍不住低聲道:“縣尉,這麼做……萬一事後露餡兒,咱們定會被上麵問罪啊。”
陳宗禮端起茶杯,神情淡然,連頭也懶得抬,語氣輕描淡寫:“我一個縣尉,查賬找書院的教習幫忙,有什麼不對?”
劉明趕緊擺手:“不……沒有。”
“那我給書院送點舊衣袍,幫幫那些學生,難道也有錯?”陳宗禮的語調依舊雲淡風輕,帶著幾分揶揄。
劉明抹了把臉上的汗,聲音有些發顫:“也沒有,縣尉您說得對。”
“至於那枚小印,本就是教習的印信,誰會來問罪?”陳宗禮的語氣始終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劉明心裡鬆了一口氣,撓撓頭:“應德書院的教習還有印信?我還以為——”
“書院雖然生源不好,可還沒有倒呢,印信自然還在。”陳宗禮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耐,雙目微微眯起。
劉明雖然心裡還有些疑慮,卻也不敢再多問,連忙點了點頭順從地答應了。
陳宗禮見他不再言語,話鋒一轉,語氣中多了幾分冷淡:“與其操心這些,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修為。你在感竅境停留了多久?難道打算一輩子靠雜靈氣提升肉身,永遠做個凡胎?”
劉明苦笑道:“我也想突破,可是煉氣之後的功法還沒著落。再說府上發的那些玄珠品級實在太低了,實在不敢貿然行動。”
陳宗禮聽罷,點了點頭,語氣稍微緩和:“玄珠,乃承接感竅與煉氣兩個境界的關鍵。吞服後會凝聚於丹田,為後續的靈氣吐納打下基礎。”
“修煉與之契合的功法,自然能夠突破煉氣。你若能得到合適的玄珠,修煉之途事半功倍,再等等也是對的。”
劉明忍不住問道:“不知何先生當年用的是什麼玄珠?真真神妙異常,平日裡我都幾乎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氣息波動,實在是令人敬佩。”
陳宗禮目光中透出幾分淡淡的感慨:“他用的玄珠,至少也是什麼仙藥靈物製成,不是庫房裡麵那些粗糙之物能比的。”
“這何先生……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啊,精通道術,知曉妖鬼,按理說是個什麼大派弟子。可他還能扮小吏當教習,沒有絲毫架子,也不知道縣尉你哪認識的的。”
劉明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何希言那神秘莫測的身影。
“那當然是我慧眼驚人了。”陳宗禮吹噓了一句,語氣裡帶著一絲得意。
然而說完這話,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消退,神色變得複雜起來,目光微微有些出神,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與何希言初次相遇。
那是三月的一個陰沉午後,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濕冷的寒意籠罩著瑤河縣。…。。
陳宗禮獨自撐著傘,沿著一條崎嶇的小道,緩步來到縣東南處的陵園例行巡查。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雨水落在傘麵上的細微聲響回蕩在耳畔。
陵園內大多是縣中無親無故的亡者,因有屍變風險,各縣都會設立集中安葬地,淨化屍氣。
因此陳宗禮每次來都會格外留意周圍的動靜,他遠遠便看見一個陌生的身影佇立在陵園的深處,模樣頗為詭異。
“有人盜墓!”陳宗禮心中頓時一緊,目光淩厲地盯住那人。
那人身穿一襲粗布長袍,雨水打在他的肩膀上,卻未曾滲入衣物,直接就被蒸發了,冒出絲絲白氣,顯然這是一位修士。
更讓陳宗禮感到荒謬的是,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靠近,依舊專注於挖掘。
看來不僅是個盜墓賊,看來還是個邪修。
“大膽賊子,竟敢在此行盜墓之事!”陳宗禮一聲怒喝,聲音在雨中尤為清晰。
那人依舊沒有抬頭,隻是緩緩地鏟開一塊泥土,舉止沉重。
陳宗禮怒火直衝眉心,幾乎沒有猶豫,瞬間凝聚法力,心中默念咒語。
“箕風咒!”
箕宿生風,此咒能夠引來狂風,若壓縮於一點,便化作鋒利的風刃,可輕易斬斷樹木。
右手一揮,狂風聚攏,風刃隨即破空而出,帶著淩厲的殺意直斬那人。
然而,那人隻是輕輕一揮手,風刃竟然如同紙屑一般被輕描淡寫地拍散了。
陳宗禮一愣,心中湧起一股濃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