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其他孩子騎著竹馬,穿著紙甲,扮演著將軍俠客,滿村子追逐嬉鬨時。
許元康總喜歡一個人待在河邊,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同齡人的陪伴,因為他眼中看的世界比任何遊戲都更加吸引人。
他常常趴在低矮的堤壩上,靜靜地看著河水。
河水在陽光下看似平靜無波,但在許元康的眼中,總有些詭異的東西在水裡翻湧。
它們像是河水裡升騰的薄霧,又像是糾纏的煙絲,時而飄散,時而聚攏。
陰氣在陽光下顯得微弱,有時候,這些陰氣會在大霧天,於水麵上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那些人形影子低語著,動作緩慢而沉重,許元康似乎能夠聽到它們的耳語。
他會結合自己看的的那些畫本,給這些黑影取名,樂此不疲的將它們當做畫本裡麵的人物。
每當下雨天,陰氣變得更加活躍。雨滴打在河麵上,激起無數漣漪,人影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紛紛從水裡爬上岸,沿著河岸遊走。
許元康躲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些人影的舞動,這是一場無聲的宴會,令人毛骨悚然,卻又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有一次,許元康看到幾個陰氣凝聚成的人影緩緩走過村口,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黑影像是一群失落的魂靈,拖著疲憊的步伐,向著村外的田野走去。
許元康忍不住偷偷溜出了家門,悄悄跟在那些黑影後麵。
他看到這些黑影穿過田野,走向林中那顆高聳的大樹。
他遠遠地躲在樹後,眼睜睜地看著那黑影走向樹底,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著。
那些黑影最終消失在樹根下,像是被樹根吞噬了一般。從此之後,許元康再也感覺不到那些黑影的氣息了。
幾天後,許元康無法抗拒內心的好奇,再次跑到樹下,想要一探究竟。
當他靠近那棵樹時,突然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籠罩了他。樹上的枝椏在風中搖曳,一雙雙無形的手在向他招呼。
就在許元康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怪物,立在樹枝之間。
那怪物有著雙頭、馬足,身高數丈,赤裸的身體泛著詭異的光芒。它的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笑容,低頭盯著許元康。
“咯咯咯……”怪物發出刺耳的笑聲,聲音如同尖利的風聲,在許元康耳邊回蕩。
許元康嚇得癱倒在地,雙腿發軟,無法動彈。
他的心跳加速,額頭冷汗直冒,然而怪物並沒有進一步靠近。它隻是笑了一下,便消失在了樹冠之中。
許元康逃回家後,病倒了整整三天。
那怪物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去窺視那些黑影和怪物了。
但在他心中,某種東西也隨之破裂。他的父親許宏死後,他總覺得父親的魂魄還在世間徘徊。…。。
可自從剛剛,許元康再也感受不到父親的存在了。在他的感覺中,父親就像那些被樹根吞噬的黑影一樣,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悲傷和絕望在他的心中翻湧,許元康感到胸口如同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就在這時,他的額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衝出來。
隨著一聲細微的裂響,他的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裂縫的出現後,周圍的靈氣開始瘋狂地向中心湧來,圍繞許元康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空洞。
靈氣飛速湧入他的體內,連一旁的朱常清也感到一陣窒息感。
朱常清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修行了一甲子有餘,什麼奇異的事情沒見過?可眼前的情景卻讓他感到震驚。起初他以為這隻是徐宏的執念太強,來和親人告彆。
可隨著許元康額頭上出現了一道小裂紋,朱常清才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複雜得多。
“老夫修行了這麼多年,這種情況還真沒見過。”朱常清喃喃自語。
他忽然明白,之前何希言的判斷錯了,從頭到尾就不存在什麼水鬼在吞噬引魂香,而是許元康的靈竅一瞬間就將那香中靈氣給吸收乾淨了。
其次許元康沒有什麼招陰的天賦,而是因為他的靈竅並不在下丹田,而是在上丹田。
如果說人的意存在上丹田,那麼許元康的意,也就是神魂,恐怕天生就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修士的修行要到了築基階段才開始注重修煉神魂,那麼這孩子一開始就已經鋪墊好了直通築基境界的路。
所以才會有這些種種怪異的事情發生,修士有靈竅能夠感受到靈氣,那麼許元康實際上能夠感受的世界比一般修士更複雜。
甚至那些古籍上記載,若靈竅在上丹田,還能修行種種神異的道法。
朱常清揪了揪自己幾根白須,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本應感到憂慮,可此時的他卻有些癲狂般的興奮。眼前的這個孩子,天賦遠超他的預料,也遠超何希言的預料。
許元康此時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和鼻涕,聲音哽咽:“山長,我夢到何先生受傷了,我們要去救他。”
他頭上的小裂縫已經庇護,隻留下了一道淺白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