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風聲!”
顧衡卿不顧晃動和突然噴湧而出的靈氣,站在大殿前,環顧四周。
“尖利的風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飛。”
黑色的利劍突然出現在君冥的手中,在空氣中急閃而過,留下一道黑色的刀痕,好像是割裂紙張的聲音。
顧衡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他看見一隻古銅色的完全隻有骨架的飛鳥撲這翅膀掠過,自己撞在君冥的刀刃上成為了兩節。
君冥踏上前一步,一腳把骨鳥的骨架踩碎。
“這是什麼?”顧衡卿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還有聲音。”
顧衡卿低聲說道。
君冥看得出他的緊張,“幾隻?”
“不,幾千,幾萬,或者更多!”
“來人!和我一起布置結界!”
不知道為什麼,君冥下意識的覺得這些東西不能從這裡離開,它們不能出去,絕對不能!
先頭的骨鳥已經從大殿內的洞口鑽了出來,滿地都是零落的布匹古玩,桌子倒在地上。
跑得慢或者來不及撤離的妖族倒在地上,脖子根部有一道細細的血痕,細而深,但直傷到骨,好像是被一柄極薄的刀割傷了。
這些詭秘的骨鳥藏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它們攻擊所有出現在麵前的生靈。
湍流從洞穴深處湧出,那是無數的骨鳥用骨翼掀起的氣浪疊加在了一起,令人感到頭暈目眩。
眾人所幸已經撤到了結界之外,他們看見成千上萬的骨鳥徹底覆蓋了結界。
就像是在最深的噩夢裡,放眼所見都是乾枯的骨頭,每雙眼睛都閃爍著嗜血的血光,它們用身體撞擊,用利爪使勁劃,發出讓人抓狂的聲音。
站在原地去,顧衡卿和君冥仰頭看著半空中古銅色的漩渦,這些嗜血的東西和螞蟻一樣密密麻麻。
雲灼不知道妖域現在怎麼樣了,她看著眼前震撼的景色忍不住的咂舌。
最後沈酒辭反過來握住了雲灼的手,隨即便是帶著她從來的方向跑去。
可是跑著跑著雲灼卻是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拚命的把自己往前推,自己的腳步已經停不下來了。
她回眸去看,卻是看見沈酒辭的身影立在原地。
“彆……彆傻了,我們一起走吧!”
雲灼突然知道了沈酒辭在想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允許你和我一起來嗎?”
沈酒辭根本不理她,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因為你需要知道沒了你我不行的,殿下,帶著我的那一份,活下去吧。”
他背對著雲灼,“這是我和你第一次麵對困境,抓住你的機會,我會看著你慢慢長大。”
沈酒辭朝著雲灼反方向奔去,越來越快,像是背道而馳的黑色火流,一閃而滅。
雲灼在那股力量的挾持下,跑出了很遠,可是漆黑的甬道卻是怎麼都看不見儘頭的。
她最後體力不支,癱坐在了地麵上,雙手無力的放在膝蓋上,麵無表情。
“彆傻了啊,我也活不下去的啊!”
那股力量漸漸的消失了,雲灼猛的站起來便是朝著沈酒辭離開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著眼淚也一邊不自覺的往下掉,“隻有我啊!你隻有我了啊!”
亡命之徒,總是無路可退的。
血慢慢的蓋過了瞳孔,視野儘是紅色的一片。
八岐天矯於空,長尾長頸和雙翼呈現出完美的圓。
沈酒辭抽出掉落的兩把刀刃,一左一右的再次支撐起身體,這個破碎的身體不知道被修複了多少次,他也不記得自己朝著八岐衝過去幾次。
可是八岐始終隻是專心致誌的起舞。
沈酒辭展開雙臂,仿佛站在山巔要縱身一躍。腦海中有黑墨一般的潮水襲來,緩緩的淹沒了他的意識。
他漸漸的已經記不清自己是誰了,胸腔充斥著巨大的欣喜,像是要睡著了,又像是要再度醒來。
他沉浸在終究的噩夢之中,沉浸在夢中的殺戮。
漆黑的夢境裡,沈酒辭最後的意識掙紮了一下,溫暖襲遍全身,好像有人在他的身後抱住了他。
靠在那個人的身上,他覺得他就是他自己又是一個孩子了。
“殿下……”
雲灼張開雙臂,迎向了一塊破布般被拋出的身影,像是被卷入了大潮的枯葉般輕盈,帶著飛濺的墨色鮮血。
她抱住了沈酒辭,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肋骨又斷裂了幾根,根本站不住,便是齊齊撞向身後的岩壁。
“九爺!九爺!沈酒辭,你醒醒!”
雲灼氣息微弱的喊著懷裡這個人的名字,他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在滴血。
“殿下?”
沈酒辭緩緩睜開眼睛,微微皺眉,“是你麼?”
“是我。”
雲灼輕聲的回答,她知道沈酒辭已經看不見了,那雙原本閃著金黃色光輝的瞳孔此時隻剩下了兩個被灼燒的黑紅色血洞。
他輕聲問道:“我做到了嗎?”
“你做到了,八岐已經徹底的死了。”
雲灼抬眸看著遠處,耀眼的光芒把整個大殿照成白紫色,八岐的起舞已經到了結束前的高潮。
“那就好……”